月光如洗練的銀瀑,透過挑高的巨大落地窗漫流進來,為寬敞的主臥鍍上一層流動的水光。空調吞吐著清涼的微風,將熱帶夜晚特有的燥熱徹底隔絕在外,室內唯余一片靜謐與安穩。
常小魚赤著結實的上身,只著一條灰色棉質運動短褲,半倚在蓬松如云的絲絨質床頭靠背上,一只手臂穩穩地環過柳安然的頸后,讓她枕靠在自己緊繃的肌肉上。
另一只粗糲溫熱的手掌則隨意地搭在她光滑如緞的肩頭,拇指無意識地、帶著濃濃依戀地來回摩挲著那一小片裸露在外、觸感溫涼的肌膚,仿佛那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需要最精心的呵護。
柳安然整個人柔軟地側臥在他懷中,貼合的姿勢毫無縫隙,一件屬于常小魚的純白純棉t恤套在她身上,盡管寬大,卻依舊掩不住那曲線驚人的起伏,衣擺凌亂地堆疊在她光潔緊致的翹臀邊緣。
兩條修長勻稱、在月光下泛著象牙光澤的長腿赤裸地伸在薄薄的絲絨被外,其中一條的腳踝還不安分地輕輕蹭過他同樣裸露的小腿肚,帶起一陣細小而磨人的癢意。
“常爺,要走了嗎?”
常小魚點了一支煙,微微點頭,“是啊,最后一步了,接下來就是去尋找第五尸王,血肉菩薩。”
此刻的她,像一塊被暖玉打磨的溫香軟玉,白日里那份攝人心魄的鋒銳與掌控一切的御姐氣場盡數收斂。
她蜷在常小魚懷里,臉頰親昵地貼著他溫熱堅實的胸膛,細長的睫毛如同棲息的黑蝶,在他沉穩心跳的節奏下輕微顫動。
一只手臂自然地搭在他勁韌的腰側,指尖無意識地在他下腹幾道剛結痂的、顏色尚淺的淡色細小抓痕邊緣勾勒著圈兒,動作慵懶又珍視。
“找齊九大尸王呢?”柳安然的聲音帶著剛沐浴后的微啞,像羽毛拂過心尖,慵懶地打破了這片寧靜,“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
她抬起眼簾,月光淌過她光潔飽滿的額頭,那雙清亮的美眸帶著一絲被寵壞的慵懶困惑看向常小魚的下頜線。
常小魚下巴蹭了蹭她鋪散在自己胸口的長發,發絲間飄散著梔子混著清冽雪松的沐浴露香氣,和他自己身上淡淡的皂香交織在一起,構成令人心安的氣息。
“我倒是希望找齊九大尸王直接結束,哪怕……將九大尸王拱手讓人,我也無所謂。”他低低應道,聲音帶著事后的倦懶沙啞和暖融。
柳安然不滿地皺了皺精致的鼻尖,在他胸口撒嬌般地又蹭了蹭:“那怎么能行,常爺辛辛苦苦找來的九大尸王,憑什么拱手讓人?”
她的聲音低下去,帶著點嬌憨的意味,身體卻更緊貼他,那只不安分的腳踝也停止了動作,溫順地搭回原處。
沉默了片刻,那在他腹部畫圈的指尖上移,拂過他肋骨側面一道稍深一些、顏色也更深些的挫傷,“你看你,受過多少傷?”
“不對,你身上的傷勢都會自愈的,這里怎么留傷疤了?”她的聲音輕了下去,指尖力道也放得極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這道傷疤,就是帶走閻青云的那道黑風里射出來的黑光,那種力量是常小魚從未見過的,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連帶著那人造就的傷勢都會留下疤痕。
常小魚覆在她肩頭的手掌緊了緊,仿佛要將那份關切揉進皮膚里,“沒事,小傷。”
垂眸看著柳安然在懷中安然的眉眼,那纖長卷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脆弱的陰影,一股沉甸甸的滿足感和想要守護這方安寧的渴望,如溫暖的熔巖在常小魚心底流淌。
“我誰啊?南天常爺,沒人能傷我。”他忍不住低頭,一個溫熱的、不帶絲毫情欲的輕吻,如同最輕柔的烙印,落在了她的額發上。
柳安然微微揚了揚唇角,很淺的笑意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漾開的小渦旋,她沒有抬頭承接他的目光,而是將視線投向窗外月光下搖曳的椰影和海面粼粼的碎光,仿佛被那靜謐的景色攫取了心神。
“常爺最厲害了!”她得意的說:“這天底下沒有誰是常爺的對手,嘻嘻,我也不是……”
她頓了頓,那搭在他腰側的手滑向更平坦的小腹,指尖輕輕戳了戳那幾塊硬邦邦腹肌的邊緣,“你該辦什么就去辦什么,我在這里沒事的,這里的環境我很喜歡,我以后就打算住在這里,我知道常爺肯定還會回來。”
常小魚閉著眼,感受著她指尖那點微涼的觸感和家常細語帶來的熨帖,仿佛奔波千里的風塵和血腥搏殺的戾氣,都被這床笫間的溫香軟語徹底滌蕩干凈。
“嗯……會的……”
他鼻翼翕動,語氣里是十足的縱容和享受,這種被理解的感覺,是他刀口舔血生涯里最為珍視的后方寧靜。
壁燈早已被調至最暗,只余一圈溫柔的昏黃光暈籠罩床頭,如金紗般披拂在兩人相依的輪廓上,月光與燈影交融,時光仿佛流淌著蜜。
就在這片暖意洋洋的、幾乎要讓人沉溺其中不愿醒來的氛圍中,柳安然那只原本懶洋洋地在他腹部勾勒的手指,似乎無意識地在某塊肌肉邊緣的褶皺處輕輕按了一下,動作微小,幾乎不易察覺。
她依舊沒有抬眼看常小魚,側臉的線條在朦朧光線下顯得格外柔和卻也疏離,她望著窗外,月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跳躍,聲音依舊帶著那抹慵懶的、家常式的敘述語氣,如同在談論明天早餐的牛奶是否新鮮。
“打算什么時候走?”她頓了頓,舌尖掃過上唇內側,像是在斟酌最熨帖的詞語,“一早就走嗎?”聲音比棉花還要輕柔。
常小魚身體里那股被暖意熏陶得松弛的暖流驟然一凝,覆在她光滑肩頭的手掌,在那細微的問話聲落下剎那,極其克制地收緊,指腹下的肌膚觸感變得清晰得如同心臟在掌中跳動。
但他并未立刻作答,也沒有睜開眼睛打破這表面維持的平靜,只仿佛在假寐中無意識地調整了一下倚靠的姿勢,讓她的頭能在他臂彎里枕得更舒服些。
房間的空氣似乎在這一刻被無形的力量壓縮,無聲地拉緊了弦,空調的低鳴仿佛被推遠,只剩下二人貼合在一起的心臟搏動在靜謐中相互應和,一個沉穩如故,一個卻在剎那間微微提速,快了一兩拍。
靜默在流淌,像緩緩沉淀的糖漿。
“嗯……”一聲低啞沉悶的回應終于從常小魚的喉嚨深處擠壓出來,如同在厚重的、布滿灰塵的賬簿上落下一枚生銹的印章。
沉悶短促,帶著難以喻的終結意味。“是啊。”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像幾塊冰冷的巨石,驟然投入這溫情脈脈的一池春水中。
柳安然靠在他胸前的小半邊臉頰,在“是啊”兩個音節撞擊耳膜的瞬間,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下,那是一種極致克制下,源于靈魂深處的輕顫!
她的指尖停止了所有微小的動作,像被凍結的蝴蝶般停留在那硬朗的肌理邊緣,那雙原本望向院外月光的、看似平靜的美眸里,濃密的睫毛下翻涌過一絲驟然收緊又飛快壓下的幽暗漩渦。
那漩渦中,是了然,是心照不宣的痛楚,也是更深、更沉的等待落下的預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被寬大t恤包裹的、渾圓柔軟的胸脯明顯起伏了一下,吸入的是溫存的空氣,吐出的已然帶上了沉重的份量。
她沒有追問詳情,沒有做出任何驚恐或挽留的姿態,只是將臉更緊地貼向他散發著熱度的胸膛,仿佛要將自己融化進去,細密的呼吸拂過他皮膚,溫熱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