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香樟木放在亮著燈的院子里,我從雜物房里翻出一把斧子,隨后揮起斧子將香樟木一分為二。
叮叮咣咣的劈完木頭,我特意挑了塊劈得平整的木心,把板子放在長凳上,再用刨子把木板表面刨光滑。
外婆去得倉促,出殯前的牌位是老村長用自家陳年的柳樹板湊合做的。
外婆下葬后,那牌位也跟著送外婆入土的花圈黃紙一道被投進火里燒了。
供在家里的牌位,還要另做。
我要親手給外婆做尊牌位或許,陽間有人念著外婆,外婆還會回來看看呢。
我專心致志地低頭刨著香樟木木板,抬手擦汗,一陣微涼的陰風掃面而過,拂起我肩上垂落的一縷長發——
“在做什么呢?”清澈悅耳的男人嗓音在耳側響起。
我順嘴答了句:“做牌位。”
話說完,我才脊背一涼,猛地意識到和我說話的,不是人!
我驚恐扭頭,只見熟悉的頎長身影此刻就站在我的右側。
青衣銀發,深眸燦若星辰。
眉心赤色流煙印記灼灼妖異。
朦朧月華淡淡籠罩在男人芝蘭玉樹的高大輪廓上,男人面無表情地垂目看我手里東西,意外道:“你還會做木工?該不會,也同你扎紙人的手藝一樣”
一樣如何,他并沒有說,可能是怕打擊到我的自尊心。
但,他這副欲又止的樣子更傷我自尊好不好!
“蛇、蛇王老爺!”我停下手上動作,一時緊張,想要站起身卻被凳腿絆了下,直接重心不穩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啊!”
完了!
要摔死了!
身子重重摔下那一秒,男人利落出手,一掌托住我的后背,再將我往前一推,成功把我推站起身,穩住了我的重心。
我站住腳跟,心有余悸地按住胸口,抬眼撞上他熠熠生輝的詭麗青眸,我陡地心跳漏了一拍,手忙腳亂的抬腿從長凳上邁過去。
“你、怎么又出來了?你不是在戒指里休養嗎?”我警惕地怯怯看著他。
他瞟了眼我與他之間隔著的這條長凳,不悅蹙眉,一甩寬大古袍輕描淡寫道:“本尊偶爾,也想出來透口氣。”
我噎住,這話,沒毛病。
被他的眼神盯得有點不自在,我吞了口口水,找個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氛圍:“你、晚上吃點什么?我給你做。”
他聞,平靜無瀾的眸子里掀起一層漣漪,“本尊修行多年,早已辟谷,可不食一日三餐你還沒吃晚飯?”
我努力放平心態和他交流:“我、這不剛從娘娘廟回來么,還沒來得及做晚飯,不過我不餓,本來打算做完外婆牌位的素坯就去睡覺來著。”
話剛說完,他就伸手遞了個野果子給我。
“已經凌晨了,現在做晚飯太遲,先吃個果子墊墊。”
果子
我猶豫著伸手,把野果子拿過來。
他、這么有良心,還給我野果吃?
這果子不會有毒吧!
他見我接了野果,突然抬手,想朝我臉上摸。
我一驚,慌忙抱著果子后退兩步,避開他的手。
他眼底失望一閃而過,沉聲問道:“你就這么怕本尊?”
這不是廢話嗎,你是蛇我是人
更何況你還不是普通的蛇仙,你可是娘娘廟下鎮壓的那條大青蛇啊!
我頭皮發麻地抱著野果睜眼說瞎話:“沒、我從小就怕蛇,咳,本能反應!”
“是么?”
男人輕輕一揮袖,隔在我們中間的那條長凳瞬間就消失無影了,邁近我兩步,故意低頭附在我耳邊淺淺說:“夫人之前闖本尊洞府,開本尊石棺,脫本尊衣物的時候,怎不怕蛇?”
社死的回憶經他這么一提,突然開始攻擊我!
我頓時紅了臉,心跳如雷,欲哭無淚地想往后退。
但腰身卻被他先出手攬了住。
突然的肢體接觸,更讓我整個人都嚇成了鴕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顫抖著企圖解釋。
他存心咄咄逼人,炙熱吐息掃過我的耳鬢,莫名曖昧:
“怎么,利用本尊解決了那條灰狐貍,就想過河拆橋,不要本尊?”
“沒、我沒這個意思。”我抖得更厲害了,不敢與他四目相對,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說錯了什么話惹惱他。
“那阿鸞,你說,你要不要本尊?”他伸出骨節分明、修長如竹的好看玉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來,逼著我直視他的柔軟目光。
語氣溫存,聲聲如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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