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看著那份詔書，仿佛不認識上面的字。
叛逆？
御駕親征？
這怎么可能？！
父皇怎么會知道……不對！他知道的，全都是錯的！
是李軒死了！不是我勾結南楚！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李湛猛地站起身，一把搶過詔書，狀若瘋狂，“是李軒！是李軒在陷害我！”
謀士魏庸也湊了過來，看完詔書內容，同樣是面無人色，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王爺……完了……全完了……”
李湛渾身顫抖，他猛地抬頭，望向不遠處楚風的大營。
那個他剛剛還稱兄道弟的“盟友”，在此刻，瞬間變成了最致命的催命符。
他與南楚秦王聯手，如今人盡皆知，這“通敵叛國”的罪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不……”
李湛失魂落魄地后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帥位上，口中喃喃自語。
他精心策劃的一切，他即將到手的勝利果實，在這一瞬間，化為了泡影。
他從獵人，變成了獵物。
而且是被整個大周朝追殺的獵物！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此刻正帶著滔天的怒火和數十萬大軍，要來取他的性命！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
宋王大營內的驚變與混亂，并未能瞞過一墻之隔的秦王楚風。
當他看到李湛的使者屁滾尿流地逃回大營，隨即整個宋王軍陣都開始出現騷動時，他便知道，出變故了。
“有趣。”
楚風站在高高的望樓上，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他并不清楚京城發生了什么，但他能猜到，這變故，一定和李軒有關。
那家伙，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總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掀起波瀾。
很快，一名潛伏在宋王軍中的探子，便將那份足以讓李湛萬劫不復的討逆詔書內容，送到了楚風的面前。
看完之后，楚風先是愕然，隨即爆發出一陣比之前更加暢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一對東宮夫妻！”
“以身為餌，千里傳書，顛倒黑白，借刀殺人！”
公孫衍在一旁也是撫掌贊嘆：“此計之毒，之絕，實乃生平僅見。那位大周太子妃，當真不是凡品。她這是算準了周帝多疑猜忌的性子，硬生生將自己的皇帝，變成了自家夫君的援兵。”
楚風笑聲漸歇，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本王現在對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他看向廢墟中那最后的一點抵抗火光，又看了看遠處陣腳大亂的宋王軍，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
“公孫先生，你說，我們現在是該先捏死這只驚弓之鳥，還是先去會一會那只真正有趣的獵物？”
公孫衍微微一笑：“王爺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嗎？”
楚-風點了點頭，緩緩舉起手。
黑狼衛的進攻號角，戛然而止。
正在與李軒死士血戰的南楚軍隊，如潮水般退了回來，在廢墟之外重新結陣，但卻不再進攻，只是冷眼旁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廢墟之內，李軒拄著劍，喘息著看著退去的敵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而廢墟之外，宋王李湛看到這一幕，更是亡魂大冒。
他知道，楚風這是要坐山觀虎斗了！
不，甚至不是觀虎斗，楚風這是要等他和李軒斗得兩敗俱傷，或者等皇帝的大軍一到，再來決定，到底該幫誰！
“楚風！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李湛氣急敗壞地沖出大帳，指著楚風的方向破口大罵。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黑狼衛士卒們冰冷的刀鋒和無情的嘲笑。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再次飛奔而來，這一次，他的臉上帶著的不是驚慌，而是狂喜。
“殿下！殿下！援軍！是我們的援軍！”
斥候指著東方的天空，激動地喊道。
李軒精神一振，抬頭望去。
只見東方的地平線上，一面巨大的“鳳”字大旗，在晨曦的微光中冉冉升起，其后是黑壓壓的一片鐵騎洪流，正向著柳城席卷而來。
是蕭凝霜！
是鎮魔軍和黑甲鐵騎！
“是太子妃！太子妃來了！”
“我們有救了！兄弟們，我們有救了！”
廢墟之內，殘存的近萬名死士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絕望的臉上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李軒看著那面熟悉的旗幟，看著那道在千軍萬馬之前疾馳的倩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笑。
他的凝霜，終究還是來了。
然而，他的笑容還未完全綻放，便僵在了臉上。
因為他看到，那支本該是敵人的南楚黑狼衛，在短暫的騷動之后，竟主動向兩側讓開了一條通道。
秦王楚風一馬當先，帶著數百親衛，不緊不慢地迎著蕭凝霜的鐵騎而去，臉上甚至還帶著優雅的笑容，仿佛不是去迎接敵人，而是去迎接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
李軒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意識到，事情，絕沒有那么簡單。
楚風在距離蕭凝霜大軍百步之外停下，朗聲笑道：“太子妃殿下，千里奔襲，辛苦了。”
蕭凝霜勒住戰馬，鳳目含煞，冷冷地看著他：“楚風，我夫君何在？”
楚風攤了攤手，指向那片被圍困的廢墟，笑容玩味：“太子殿下英雄蓋世，正在里面與他那親愛的二哥敘舊呢。本王怕打擾了他們兄弟團聚，特意讓將士們退下，為他們清場。”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里充滿了誘惑。
“不過，現在太子妃來了，這棋局，或許可以換個玩法。”
楚風的目光越過蕭凝霜，看向她身后那一萬五千名氣勢如虹的精銳鐵騎，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太子妃，你看，那邊是即將成為天下公敵的宋王李湛，這邊是被你們皇帝拋棄的太子李軒。”
“而我，南楚秦王楚風，手握五萬大軍。”
他緩緩伸出手，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我們聯手，如何？”
“先滅了李湛，再回頭收拾李軒，最后，我助你入主中原，你我……共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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