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暖閣內,藥香與茶香交織,形成一種奇異而安寧的氛圍。
李軒斜倚在軟榻上,面色雖仍有幾分蒼白,但氣息已然平穩悠長,那身常服穿在他身上,少了幾分儲君的威嚴,多了幾分閑適的慵懶。
宋清婉站在不遠處,一身素雅的衣裙,襯得她本就清麗的容顏愈發楚楚動人。
她望著李軒,美眸中水光瀲滟,混雜著心疼、慶幸與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宗人府那地獄般的場景,至今仍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殿下,看你安好,清婉便放心了。”
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顫意。
李軒抬眼,對上她的視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
“這次,多謝你。若非你及時出現,我恐怕真要在那陰暗角落里多受些罪了。”
他沒有提救命之恩,只說是少受罪,巧妙地減輕了宋清婉的心理負擔。
“殿下說笑了,清婉……清婉什么都沒能做到。”
宋清婉低下頭,聲音里滿是愧疚。
她指的是自己最終還是被獄卒架走,未能護他周全。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李軒的語氣不容置喙。
“你的侍女映月,傷勢如何了?”
提及映月,宋清婉的眼圈又紅了。
“大夫說,那一刀偏了寸許,沒有傷及要害,只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些時日,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
李軒點了點頭。
“等她痊愈,孤會親自嘉獎。忠心護主之人,不該被虧待。”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
“清婉,你可知,孤為何讓你此時來東宮?”
宋清婉一怔,下意識地抬頭。
恰在此時,珠簾輕響,一道清冷的身影走了進來。
蕭凝霜換下了一身戎裝,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宮裝長裙,長發如瀑,僅用一支簡單的玉簪綰住。
她甫一出現,整個暖閣的空氣似乎都清冽了幾分。
宋清婉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袖。
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青梅竹馬,一個是名正順的妻,一個是舍命相護的情。
這三個人共處一室,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而凝滯。
蕭凝霜的步子很輕,她走到李軒身邊,自然而然地為他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領,動作親昵而熟稔。
她沒有看宋清婉,仿佛暖閣里只有她和李軒兩個人。
但宋清婉卻能感覺到,一道無形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帶著審視與探究。
“殿下,該喝藥了。”
蕭凝霜端起旁邊溫著的藥碗,聲音平淡。
“不急。”
李軒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抬眼看向局促不安的宋清婉。
“清婉,孤知道,你與凝霜之間,或許有些誤會。”
他一開口,就將話題挑明,不留任何轉圜的余地。
宋清婉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李軒繼續說道:“宗人府內,你舍身相護,這份情,孤記下了。而凝霜,是孤的妻子,是東宮的女主人,她為孤千里奔波,浴血搏殺,這份愛,孤刻骨銘心。”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你們二人,一個是孤的過去,一個是孤的現在與未來。孤不希望你們因為孤,而心存芥蒂,甚至彼此敵視。”
李軒看著她們。
“孤今日請你來,就是希望你們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他拉著蕭凝霜的手,又對宋清婉伸出了手,示意她坐下。
“凝霜,清婉在天牢里不顧性命救過我。清婉,凝霜是我此生摯愛。我希望你們,能成為朋友,而不是敵人。”
蕭凝霜的身體微微一僵,她沒想到李軒會如此直白。
宋清婉更是心頭巨震,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軒。
他竟然想讓自己和他的妻子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