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被這番軟釘子堵得滿臉通紅，須發都差點根根倒豎，他西毒歐陽鋒何時受過這等“嫌棄”，氣得他指著旁邊的鹿清篤，對何足道大聲吼道：

“豎子無知！你可曉得老夫是何人？！‘西毒歐陽鋒’！這名號當年威震天下！那些哭著喊著，愿意傾家蕩產只求我指點一招半式的人，能從這昆侖山腳排到大宋臨安城下！你不信你問這小道士！他不敢說假話！”

倒底是瘋癲數年，歷經了人情冷暖，如今的歐陽鋒卻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狠辣性子，被何足道小覷，竟然想著讓別人替自己證明，而不是殺了那小覷自己的人。

歐陽鋒氣急敗壞的樣子，看得鹿清篤嘴角忍不住抽搐。

“咳咳。”

努力憋住笑，鹿清篤一本正經地接口，“歐陽前輩所非虛。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宗師，乃當世武學之巔！歐陽前輩‘西毒’威名，震動寰宇。縱使到如今，在中原武林提起您老，那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仰慕的。”

先奉上一頂高帽，眼見歐陽鋒臉色稍霽，鹿清篤才悠悠然繼續，“只是強扭的瓜不甜啊，既然何兄弟心向劍道，志在自專一家，無意另投他門。歐陽前輩，您老又何必勉強呢？”

“是極是極！”

何足道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前輩您明鑒，我何家雖非武林名門，但祖上傳下的一部殘舊劍譜，確有其不凡之處。晚輩這些年游歷西域，到處搜羅劍譜，也只是為了補益完善自家這傳承。您要讓我棄了手中劍，去學別的什么絕世神功，那可真是要了小子的命了！”

何足道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知道的還以為歐陽鋒不是要收他為徒，而是要抓他進宮當太監呢。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歐陽鋒指著這兩個一唱一和的小子，氣得胡子直抖，卻愣是沒爆發出雷霆之怒，只是重重地在桌上捶了一拳，震得杯盞亂跳，然后忿忿地瞪了鹿清篤一眼。

“臭小子！就你話多！就你懂得做人情！”

發泄般地罵完，歐陽鋒似乎也覺得再僵持下去只會更丟面子。他索性一把抓住鹿清篤的手臂，喊了一句：“走！跟老夫去光明頂走一趟！”

“前輩？這……”鹿清篤微愕。

“少廢話！”

歐陽鋒不由分說，拖著他就往外走，“你方才說的《九陰真經》序章之，老夫信了七分！但乾坤大挪移畢竟是明教安身立命的神功，你一個外人竟能道出其玄妙特性，是事關重大。

老夫如今身為明教教眾，今日既已知情，若不為教主分說清楚，便是對不起教主！對不起明教！于理不合！”

歐陽鋒話語雖硬，手上拖拽的動作卻不粗魯，邊走還邊絮絮叨叨地解釋，像個生怕被晚輩誤會的老頭：

“放心！放心！我家那小教主，年紀雖輕，卻是極明事理的人，不會胡亂冤枉了你，到時候只要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講清楚，以她性子，只會贊嘆黃裳見聞廣博，斷然不會為難你的。”

歐陽鋒頓了頓，用力一捏鹿清篤的手臂，語氣更“推心置腹”了幾分：

“再說了，你是王重陽的傳人，現在又是洪七那老叫花的徒弟，看在他們倆的份上，老夫還能坑害你不成？只是走一遭，解釋清楚，省得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鹿清篤被他這連珠炮般、又推又拉、又解釋又“擔保”的架勢弄得哭笑不得，內心瘋狂吐槽：

“這還是我認識的‘西毒’嗎，當年您老人家，可是追著郭靖夫婦往死里坑的狠角色啊，怎么現在變得這么‘通情達理’‘顧念舊情’了？這畫風突變得我有點接受不了啊！”

雖然知道如今的歐陽鋒已經不是當年的西毒，但他現在說出來的話，也有點太不符合他在《射雕》時期的人設了。

現在這個這拽著他手臂，嘴里喋喋不休的歐陽鋒，真的就像是一個鄰家白胡子老頭，鹿清篤無奈地嘆了口氣，放棄了掙扎。

“也罷。既然歐陽前輩您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貧道便隨您老，去那光明頂上，拜會一下那位少年英主的明教教主吧。但愿……”

鹿清篤頓了頓，帶著濃濃的懷疑和聽天由命的意味道：“但愿真如您老所說，別到時候有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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