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從屋內眾人身上掃過,沒看見預想中的那道身影,醞釀許久的話沒了說出口的對象。
“那位姑娘……”
“你倒是厚臉皮。”
周穎說話帶刺,“她這兩年本就有傷病在身,好不容易才調養過來了些,被你今日之舉驚悸心脈,又得好一陣子離不了湯藥了。”
“怎么會?”
林遠哲臉色驟變。
他沒有真正想著傷人,只是不得不將事情鬧大,還有機會讓他們徹查當年的事情。
這么想著,他朝著李顯磕頭。
“草民養父母一家當年的案情有冤屈,懇請殿下沉冤昭雪,真相大白那日,那位姑娘想讓草民如何贖罪,草民都無半句怨。”
說罷,林遠哲就開始解外裳。
周穎非但沒有避嫌的意思,反而撐著下頜看得津津有味。
下一瞬,她的表情就僵在臉上。
只因林遠哲的里衣上,密密麻麻都是用鮮血寫出的字跡。
他就帶著這封血書,朝著李顯再次拜下。
“求太子殿下做主。”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孫康平手腳冰涼,還是強撐著胡攪蠻纏,想借氣勢壓人。
奈何,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比他位高。
唯一一個不如他的,卻是個光腳不怕穿鞋的。
牽扯到冤假錯案,李顯掀了掀眼皮。
“細說說。”
林遠哲將血衣展開,他今日來,是抱了豁出性命的決心。
若是不幸,混亂之下是要丟了性命的,只要驗明正身,血衣同樣可以出現在人前。
事由、經過,孫康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絲絲縷縷,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孫康平圍在中間。
冷汗浸透了衣衫。
孫康平跪在地上,一雙眼睛盯著地面,唯恐與誰對上視線。
“林家……前些年陣仗確實不小。”
周穎掃了幾眼血衣上的內容,心里悶悶的,響起了幾年前傳到京城的那件事。
因為距離太遠,有些話傳到京城時,已經變了味道。
眾人只知道林家罪孽深重,贊孫康平是好官。
也正是那一次,讓孫康平升遷,成了郡守。
如今,苦主拼著丟掉性命,在李顯與兩位將軍面前陳情。
還有隱刃這個皇帝親信在,無異于是捅破了天。
“孫康平,林家呈上的罪證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
“太子殿下,下官冤枉啊!”
孫康平“砰砰”磕頭,兩眼一閉就開始攀扯。
“當年,當年下官的頂頭上司才是主謀啊,下官只是——”
他話音陡然停住,意識到了什么。
“下官急于升遷,耗盡家資給上司送了禮,沒過兩天,他說正好有一個案子,只要能辦成,升遷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將相應的證據都給了下官,說需要走個過場,下官才安排人去查林家的。”
說得倒是情真意切,話有幾分真就不一定了。
當年的郡守如今已經辭官回鄉,還能不能找得到都兩說。
“來人,先將孫康平關押,待查明原委,再做處置。”
李顯拍板,讓人去找當年的郡守,同時遞了折子回京。
“至于你。”
他視線落在林遠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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