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的頂梁柱啊,要是沒了手,我跟廢人有什么區別?”
“呸!”
張氏一口啐在他臉上。
“這時候想起來你是家里的頂梁柱了,把家里僅有的米糧拿出去換錢時想不到嗎?”
張氏狠剜劉大財一眼,朝縣令磕頭。
“請大人明察,劉宏這些年不學無術,分家之后更是肆無忌憚,已經掏空了家底,對草民和孩子非打即罵,家里稍有些錢財,他立刻就……”
這些年的委屈都是埋在心底,無數個難捱的瞬間,張氏都要細數一遍。
劉錦悅站在一旁,眼淚撲簌簌地掉。
周圍人更是將這一家的情況看在眼中,七嘴八舌地作證。
“砰!”
縣太爺一敲驚堂木,視線落在張氏身上。
“你今日狀告,所求為何?”
“請大人恩準草民與劉宏和離,草民自知時日無多,原是想替女兒求個好去處,她自己爭氣,遇上了,草民就替自己求個身后安寧。”
張氏看向淚流滿面的劉錦悅,喚了聲“小丫”。
“娘知道,你現在有個好名字,剛才娘看著你呢,以后好好在夫人身邊做事,她不會虧了你的。”
劉錦悅連連點頭,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了張氏懷中。
“娘——”
哭聲悲慟,惹得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肅靜!”
衙役沉聲。
待衙門內外的動靜小些,縣令才問:“你與劉氏還有一子,若是和離,這孩子年幼,你可要帶著?”
劉宏不做人,雖然很少有和離之后將孩子判給女方的,卻也不是不行。
“草民不要。”
張氏字字泣血,“這孩子并非草民親生,乃是劉宏從外面抱回來的,多半是他在外頭的野種!”
這孩子來得突然,當時不少人都有這猜測,只是窮苦人家懷孕也不怎么金貴,當時又逢冬日,只當是他們沒留意。
縣令也沒想到事情荒唐至此,拍板定案。
“張氏即日與劉宏和離,自此與劉家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至于戶籍……”
他看向張氏,想問問她的意思。
只要娘家愿意,遷回去也是可以的。
張氏卻道:“落在義堂吧,家中兄姊還要活人,我不便再與家中牽連。”
“小妹!”
衙門外響起粗獷的男聲,是從隔壁鎮子趕來,想接濟外甥女的張屠戶。
當時張氏被典,他狠狠打了劉大財一頓,也沒能逼問出小妹的下落,只好隔三差五來看看孩子。
今日才進鎮子,不少人就對著指指點點。
納罕著,張屠戶叫住平日常有來往的攤販,一問才知道內情,火急火燎便來了。
“你說的是什么胡話,你姓張,就是咱們家的人,誰敢說你丟人?”
“既然和離了,咱們回家去!”
說著,張屠戶就要背起張氏。
“大哥。”
張氏拍拍他肩膀,“我沒有胡鬧,本就不剩幾天好活,正巧你來,帶我回去見見爹娘,我也就安心了。”
八尺高的漢子淚水在眼眶打轉,狠狠給了劉大財一腳。
張氏又說了劉小丫的去處,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往外走時,從趙蓉兒身邊經過,張氏屈膝跪地。
“夫人,日后小丫要是有什么不對,您只管教訓,別叫她犯懶,犯懶了就跟她爹一樣,過不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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