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捉住了她正在動作的手。
姜窈抬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鳳眸里。
那里面,是化不開的濃郁情緒,翻涌著,灼燒著。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輕聲問。
陸津州沉默片刻,終于開口,聲音沙啞。
“昨天半夜,我去找了高廠長。他把工作室成立的所有文件,紅頭文件,蓋著公章的會議紀要,都給了我。”
“今天一早,我沒去工商局。”
他頓了頓。
“我拿著這些,直接去了軍區宣傳部。”
姜窈的呼吸停了一瞬。
釜底抽薪。
他根本沒打算在“個人經營”這個層面糾纏,而是直接把事件性質,拔高到了“破壞軍民合作”、“打擊軍屬創業先進典型”的政治層面。
這是在打軍區宣傳部的臉。
“我把這件事,定性為‘有預謀的破壞行動’。”陸津州繼續說,“宣傳部當場成立了調查小組。”
“同時,我讓周衛民去查了舉報信。是劉師傅。”
“然后我去見了他。他全招了,是孟婷婷教唆,還按了手印。”
“中午,我去了工商管理部門,見了他們的領導。”
陸津州看著她,把最后的部分說完。
“我什么都沒說。”
“就把三樣東西放在了他桌上。”
“高廠長的紅頭文件,劉師傅的認罪書,還有一份孟婷婷之前陷害你的情況簡報。”
一套王炸,干凈利落。
一個字都不用多說,但每個字都在咆哮:你的人,動了不該動的人。你自己,看著辦。
這個男人,一旦認真起來,他的世界,自有一套雷霆萬鈞的運行法則。
“我之前說過,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他的嗓音低沉,每一個字都砸在姜窈的心上。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以后,我的世界,也為你撐開。”
不是“我會保護你”,也不是“有我別怕”。
而是,他將自己最堅固、最引以為傲、由紀律和鋼鐵鑄成的世界,向她敞開了一個入口。
邀請她,成為他世界的常駐民。
一股熱流猛地沖上姜窈的眼眶,鼻尖發酸。
她松開被他抓住的手,踮起腳尖,主動環住了他的脖子,將臉深深地埋在他堅實溫熱的胸膛里。
干凈的皂角氣息混合著淡淡的汗味,將她整個人包裹。
她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聲,又一聲,踏實得讓她想哭。
陸津州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無措,身體僵硬地站著,雙手懸在半空。
最后,他緩緩地,帶著一絲珍視,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更緊地擁入懷中。
懷里的人很軟,帶著淡淡的馨香。
“陸津州,”姜窈在他懷里悶悶地開口,“你犯規。”
“嗯?”
“你這樣,很犯規。”
陸津州沒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姜窈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唇瓣卻微微嘟著。
然后,她湊上去,在他的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陸津州整個人都定住了。
這一次,姜窈沒有退開。
她看著他那張俊臉上浮現出驚愕和無措,覺得可愛極了。
于是,她再一次吻了上去。
不再是試探。
陸津州終于反應過來,他扣住她的后頸,化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一個與之前所有都不同的吻。
沒有掠奪,沒有懲罰。
只有小心翼翼的探索,和笨拙卻真誠的回應。
是兩個同樣驕傲的靈魂,在這一刻,終于卸下所有防備,向對方完全坦露。
就在兩人吻得難分難解,氣氛逐漸升溫之時。
“鈴鈴鈴——”
桌上的電話,不合時宜地,尖銳地響了起來。
陸津州懊惱地松開她,臉頰上還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姜窈喘著氣,臉頰緋紅,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你好。”
“您好,請問,是‘窈窕制衣’的姜窈設計師嗎?”聽筒里傳來一個彬彬有禮的男聲。
“我是。”
“太好了!姜設計師您好,我是滬市百貨公司的采購部主任。我們在報紙上看到了您的事跡和設計,非常欣賞!不知是否有機會,能與您談一筆……更大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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