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好奇道：“今日設宴之人不是阿姐的手帕交嗎？阿姐怎么不去打個招呼？”顧窈坐在石凳上，幽幽地嘆了口氣，“阿弟有所不知，我這手帕交命苦，丈夫不忠，前些日子她托我借侯府的勢力，替她出口氣，可我這……在侯府身份尷尬……”

她頓了下，面上露出些脆弱與難堪。

長生來之前自然打聽過顧窈的身份，聞眼中多了幾分同情，“阿姐何必妄自菲薄，若有為難，不如阿弟去幫你敲打敲打那位林大人。”

顧窈又道：“長生阿弟若憐我，請幫我把林大人帶到后院，將這封信交給他。”

長生接過厚厚一沓信封，不解地看向顧窈。

顧窈解釋道：“這是林大人養在外面的那位給他的絕筆信，你幫我帶給他，我再帶著我那手帕交過去，有什么誤會，當時說開也好。”

長生不疑有他，立刻應下，將信揣進懷里朝前廳走去。

顧窈望著他的背影，對身邊的丫鬟道：“四娘，你猜這位林大人看到那封信，會是什么反應？”

馮四娘一身丫鬟的衣服，臉上涂了厚重的脂粉，聞躬下身，“東家，您到底在信上寫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寫，只是在第一頁署了你的名字。”

顧窈揚了揚下巴，示意馮四娘看向人群中簇擁的婦人——寧遠將軍的女兒，楚雪昭。

她拿起茶杯，輕啜了口，“我跟你打個賭，只要楚雪昭過去，有你名字的那封信，林妄連看也不敢看一眼。”

馮四娘緊緊揪著裙擺，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好，我賭。”

顧窈握著茶杯，驀地起身，朝楚雪昭走去。

一群貴婦們相談甚歡，并無人注意到她。

顧窈走到楚雪昭面前，手一歪，一杯熱茶灑在她裙擺上。

“真是抱歉，小女笨手笨腳的，竟連茶水也打翻了。”

楚雪昭雙手攥著裙擺，一張粉白的小臉氣得通紅，正要出口斥責，卻在看見顧窈那張臉的時候愣住了。

她伸手指著顧窈，哆哆嗦嗦道：“你……你是顧……顧……”楚雪昭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顧窈臉色微變，她上下打量楚雪昭一眼，確認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

她上前一步，溫聲道：“姐姐這是怎么了？”

楚雪昭一臉驚慌，嚇得連連后退，“你是顧安寧？不，不可能！顧安寧早就死了！”

顧窈恍然，原來是將她錯認成了顧安寧。

她和顧安寧雖然有些相似，可若是熟識之人，還是能一眼看出差別的，想來楚雪昭與顧家并無深交。

顧窈平靜道：“姐姐認錯人了。”

身邊的婦人也勸道：“姐姐是嚇著了吧，顧家早就抄家了，顧家人不是斬首就是流放，怎么可能出現在這？”

楚雪昭定了定神，“你是哪家的？”

顧窈報上了長生家的名號，自稱是他家幼女。

楚雪昭剛從驚嚇中緩過來，本就氣不順，聽見她的家世平平，立刻斥責道：“一個落魄的窮秀才，以為祖上和永信侯府沾上一點親，就敢到我們寧遠將軍府丟人現眼，你知道我這身衣服要多少銀子嗎？”

顧窈衛驍道：“是我莽撞，不如這樣，我車里有一見月影紗制成的新衣，我差人送過來，算是賠罪。”

園中的婦人都是非富即貴，人人都知道月影紗是極珍貴的布料，價值不菲。

楚雪昭臉色微微緩和，卻仍舊是一臉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