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低頭，看著自己剛才隨手套上的外袍，又老氣又臃腫，再摸摸自己隨手用木簪挽起的頭發，亂糟糟的。

不錯在哪？

她笑得有些勉強，“多謝侯爺夸獎。”

李聿不自在地抬頭望天，“顧窈，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這輩子都休想……休想……離開我。”

他說艱難極了，幾乎快要把牙酸倒。

顧窈的笑意僵在臉上。

什么意思，威脅她？

他是想說要她是敢離開侯府，就要弄死她？！

李聿這個人也太喜怒無常了，罰她走回去還不夠，晚上還特意跑一趟嚇唬人。

顧窈嚇得發抖，戰戰兢兢地上前摟住他的腰，討好道：“爺說哪的話，妾怎么舍得離開你呢？”

李聿將人攬在懷里，滿意地朝角落的陸慎點點頭。

終于哄好了。

最后一個進的彩韻軒。

屋內雞飛狗跳，馮四娘拿著竹條，正追著她的女兒林錦書到處跑。

“好好的女學你不去上，成天涂脂抹粉的，像什么樣子！”

林錦書眼尖，見顧窈進門，立刻躲在她身后，高聲道：“學那些有什么用，爹爹都說了，將來尋一個富庶的大官做妾，也有一輩子花不完的錢！”

馮四娘氣得一竹條就要打上去。

顧窈攔住她，一臉嚴肅道：“錦書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爹爹又來找你們了？”

馮四娘神色有些尷尬，忙叫林錦書上樓去。

待屋子里只剩他們兩個，才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他是來過，說……要接我們母女入府生活，只是……在京中生活花費頗大，升官也需要打點，他想管我借五千兩周轉周轉……”

馮四娘聲音越說越小，顧窈恨鐵不成鋼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開口就是五千兩，他怎么不去搶？四娘！當初他是怎么對你們母女的，你忘了嗎？”

馮四娘臉色發白，她自然沒忘。

當初她在老家織布為生，帶著女兒供丈夫讀書科考，誰知丈夫一朝中舉，便休妻另娶。她帶著女兒去討公道，反被他毒打一頓，丟在了大街上！

要不是遇到了顧窈，她原本是準備帶著女兒自盡的。

后來顧窈帶著她做生意，日子才一點點好起來，攢了些積蓄。

前些天，她的前夫找了過來，涕淚橫流地求她回心轉意，到底是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她難免心軟。

馮四娘心虛地低下頭，“他說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早就后悔了，而且……而且他到底有官職在身，女兒跟著他，也能謀一個好前程。”

顧窈不由冷笑，“好前程？他若真心為錦書謀劃，會教她去給被人做妾？”

馮四娘猶豫了，“這……”

顧窈恨不得搖醒她，“他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室，你入府該如何自處，做妾還是為人側室？到時候錦書可就是庶女，你要她也看人臉色過活嗎？”

“你醒醒吧，若不是你現在有錢，他怎會回來找你？”

馮四娘摟住她的肩膀，哄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是我糊涂了，不該心軟的。”

顧窈緩緩吐出半口氣，“我陪你去找他說清楚！”

馮四娘忙抱住她，“別，他如今在京兆府做司事參軍，貿然上門總歸不好，待他下次過來，我一定和他斷干凈！”

顧窈驚訝地望向她，“你那前夫何時做了參軍？”

馮四娘雖不解，還是如實道：“我只知道他是前些日子才升官的，別的一概不知……問這個做什么？”

顧窈沉吟片刻，沒有回答。

司事參軍是八品京官，正管轄著一方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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