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
見顧宴沉出來了,薛欽拉開車門。
梁翊之仍舊一身妥帖的西裝,周身沉淀著不顯山露水的威儀。
他的目光在季縈身上落了兩秒,才疏離地看向顧宴沉。
“要找顧總真不容易,跟土撥鼠似的,洞多得讓人摸不著門。”
季縈抿唇,險些壓不住嘴角弧度。
顧宴沉用沒有打著繃帶的手彈了彈襯衣上若有若無的灰塵。
“梁先生想見我,給我來個電話即可,何必親自鉆洞?”
梁翊之很淡很淡的笑了一下,“受人之托,一定要親自來一趟。”
說完,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了季縈,“現在跟我走嗎?我這兒不興強買強賣。”
季縈眼底剛亮起的光,在顧宴沉手掌扣住她腰際的瞬間滅了。
“梁先生怕是誤會了。”顧宴沉指尖在她腰間摩挲,“我太太巴不得日夜守著我養傷,哪來的強迫?”
梁翊之嗤笑:“顧總改行當發人倒是敬業。”
顧宴沉恍然般看向季縈,口吻親昵,“縈縈,你告訴他,我們夫妻的事不需要外人關心。趕緊說,說完就可以吃到楊嫂做的夜宵了。”
季縈垂下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一個月牙。
“梁先生,”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我要留下來處理完一些事才能離開。”
梁翊之注視著她的臉,看不出什么情緒。
季縈沒有底氣,回避他視線。
顧宴沉把她往懷里帶了帶,揚起下巴,“聽見了嗎?我們夫妻感情很好。讓你侄子不要再惦記我妻子了。梁家的渾水比顧家難趟得多,更不適合她。”
梁翊之笑意不達眼底,就是這樣也沒有失了氣度。
“水深自有人掌舵,跟對了人,不會讓她滿身是傷靠岸。”
聞,季縈睫毛抖了抖。
梁翊之上車離去,顧宴沉唇邊那抹得意的弧度一點一點被凍結。
別院大門緩緩關上。
季縈抓住腰間的手用力甩開,隨之側身給顧宴沉一耳光。
霎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是第一次被季縈打,但這次顧宴沉眼底冒出了火光。
“怎么?讓你的心上人失望,你很生氣。”
“顧宴沉!”
季縈眼眶很紅,但是沒有眼淚留下來。
“如果你心愛的女人懷了你的孩子,落在顧熠手中成為籌碼,你會作何感想?”
“不會有這種可能。”顧宴沉語氣篤定。
季縈后退幾步,掀起衣擺,退下一些褲頭。
她指著腰間、腹部的每一處傷疤說道:“這里是你把我留給那個變態時,留下來的;這里是給你妹做擋箭牌,我在icu住了五天留下的,還有這里,是掉進海里后……”
顧宴沉瞳孔驟縮,喉結滾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看不見,就當沒有。在你自欺欺人的幻想中,你永遠是我的救世主,可現實是我每次都得靠自己九死一生活下來。”
季縈努力壓住快崩潰的情緒,指著他問道:“你到底要讓多少女人成為你的犧牲品?”
顧宴沉張了張嘴,喉間如同壓著千鈞巨石,所有辯解都碎在齒間。
季縈嘴角揚起一個破碎的弧度,恨意從牙縫間溢出,“我慶幸當初你沒有留住我們孩子,因為你這種父親,只會帶給他災難。”
說完,季縈轉身就往自己所住的房間而去。
顧宴沉身形一晃,差點站不穩。
陳遠趕緊上前扶住他,“顧總,您還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