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間,許青面色蒼白,盯著那只烏鴉,一時間心中念頭如海浪般翻涌。
眼熟,姓許。
這兩個詞加在一起,或許算不上什么,有可能是它認錯。
但加上‘現在’二字,就很耐人尋味了。
‘你小子現在不會姓許吧?’
他現在的確姓許。
所以問題是,他從前姓什么,他到底是誰?
許青眸子間的震動,極力壓制平復,他謹慎盯著那只烏鴉,不知道該不該把心中的疑惑開口,因為他也不知這只鳥是敵是友。
如果真的跟他有關系,那么很大概率來者不善。
因為他記得,那日在‘夢境’里。
兒時的自己,親口說過。
有很多人要殺他。
并且這只烏鴉,此刻的陰狠的神色,舉起如劍羽翼的動作,都很不像是他的‘朋友’。
“我叫時昊,來自三溪府。”
許青快速在腦中思索了一番,而后隨口編了個名字試探說道,目光一直在觀察那只烏鴉。
他需要再確認,對方是否真的認識自己,還是誤會巧合。
而,果不其然。
在聽到他這個名字后,那樹梢上的烏鴉立馬就露出了一副鄙夷與不屑的神情,蒲扇翅膀,像是笑的前仰后合,震得整片山林都直顫:
“時昊,時昊,哈哈哈哈哈哈!”
“你竟然也會為了活命,編這么蹩腳的名字和理由,要是讓當年那幫人知道,不得直接樂死。”
“真不敢想,這樣的話,竟是會從你嘴里說出的啊,許青。”
烏鴉得意洋洋,而另一邊的許青則是再度陷入沉默。
他難以理解,自己分明沒有見到過這只烏鴉,它到底是怎么認識自己,并且還知道自己名字的。
就算這只鳥,見過曾經的他,那它又怎么會知道自己現在的名字?
它出現在這里的理由是什么,來殺掉他,防止他記起從前的事,還是做別的?
不論是哪種,許青心中都有些無力,攥緊金環大刀的右手都提不起勁來了,因為他此刻的命運掌握在那只鳥的手中。
他雖然不像時雨薇,見多識廣,但也明白能夠口吐人。
還知曉自己來歷的妖獸,有多么可怕,絕對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應付,甚至就連那坑洞中昏過去的少年再醒來,他們三人傷勢全都養好綁在一起也不夠。
因為那,是真正的大妖。
“你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許青沉默了一番,不再做什么掩飾,而是直接詢問。
“我也不太清楚。”
那只烏鴉則是站在樹梢,收斂嘲諷的笑意,盯著下方的許青作答。
雖然許青沒法理解他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但站在它的角度還是很清晰。
那就是這種貧瘠的地方,即便折袖重傷,也不應該有能出現擊敗折袖的人出來。
更何況它前些日子在山林間,曾經遠遠動用神通,看到過許青一眼,那時的他實力很弱,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武人,如今竟然就已經能擊敗折袖。
這樣恐怖,迅速的戰力跨越。
絕對不是什么天才,開啟了一道人體秘藏,獲得什么機緣寶物能夠解釋。
除非,那個天才。
本就不屬于這里。
他也不是在開啟什么人體秘藏。
只是在慢慢拿回,曾經屬于自己的東西。
“算了,坦白說,我是真的想要殺掉你,替靈界大家除掉你這么個禍害,也替小姐,家族著想,免得以后又要被你連累。”
“不過仔細想想,你雖然淪落至此,沒有護道人,卻還沒有去死,甚至還有復蘇的跡象,冥冥中似有某種因果,真是可怕啊,不是老鴉我擔得起的。”
那只烏鴉,絮絮叨叨,盯著許青說了很多。
眸子中的神色,連續變換,又冰冷的殺意,也有思索,或是別的滄桑。
最終則是,又恢復到了平日里,嘻嘻哈哈,有些油膩的平淡,張開尖喙,樂呵呵地對許青笑:
“你走吧,我放過你。”
“不過放你走有條件,一是你不允許記恨我,畢竟在這荒蠻的大山之中,弱小就是唯一的錯誤,現在的你對我而如同螻蟻,改日你蘇醒一切記憶,可不準對老鴉我記恨。”
“晚輩不敢。”
許青聞,面上并沒透露出什么喜色,只是沙啞應聲,因為他知道對方既然說了一,那肯定接下來還會有其他條件。
那些條件,不出意外,應該都很難完成。
“我能不能知道,我究竟是誰?”
“當然不可以,至少我不可能跟你說,我擔不起那種因果!”
黑烏鴉語氣平淡地拒絕,隨后望著許青的神情陡然嚴肅,冷淡說道:
“我要告訴你的是,放你走的第二個條件,絕對不允許接觸我家小姐。”
“你剛剛說你自己叫時昊,那么你以后若是在修行界闖蕩,就叫時昊吧,尤其是在碰見我家小姐的時候,絕對不準說一句任何關于今天的事,更不允許說你自己姓許。”
“你就叫時昊,來自三溪府,懂么?”
許青聞,有些發暈的腦袋,艱難理了理其中的緣由,而后有些啞然地問道:
“你家小姐是誰?”
烏鴉勃然大怒,下意識想告訴他不準胡思亂想。
但又反應過來,這小子如果真不知道他們家小姐是誰,日后碰上,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亂子。
“小姐就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