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許青都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當你在看到一只蟑螂的時候,背地里肯定已經有一窩了。
小蠻村的風氣,變成今天這樣。
各大獵人隊長,肆意剝削,周長海甚至還暗中培養起了自己的土匪勢力,干殺人越貨的勾當,還干了幾十年。
說是栽贓給土匪,但大家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土匪被冤枉了難道自己不會站出來說話,土匪難道會專門跑到這來劫幾個沒什么家底的普通人?
就這樣,這么明顯。
李秋平作為小蠻村的代理村長,明明跟周長海關系很好,為他守夜,卻還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武庸一把年紀,作為朝廷退下來,鎮守小蠻村一帶,維系安定的教頭,這時候竟然也堂而皇之地說他不知情,還需詳查,這還有什么可查的,難道不就是‘官官相護’?
“我明白了。”
面對武庸渾身氣勢,壓迫來的質問,老人白眉跟隨血氣涌起,好像隨時會動手似得。
許青面上的表情,也是淡淡沉默了一瞬。
隨后,他轉過身去,一腳將攔路的兩顆腦袋踢開,走到院口,牽起繩子板車。
“我們走吧,先回家里,嫂子應該等急了,我請你嘗嘗她的手藝。”
“好。”
時雨薇看了許青一眼,靜靜點頭。
她倒也沒多問什么,也沒重新坐回板車上去,只是輕輕邁步,跟在許青身前,一同陪他出院遠去。
“這小子就這么走了?”
其他,剛剛還期待這里,會發生一場大戰。
說不定能見到煉氣士出手,‘長長見識’的一眾獵戶漢子,這會兒盯著許青的背影,都是露出淡淡愕然的表情。
許青走之前,說他明白了,他明白什么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武教頭,請您一定要找出他的罪證,上報朝廷,上報灰霧鎮,狠狠治他,絕對不能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而院中的李秋平,這會兒見許青離開,蒼白的面色也是很快變得難看。
雖然今天全程,他并沒有動手,沒被許青做什么。
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臉上似乎在啪啪作響,像是被人抽了似得。
在小蠻村里,從來就沒有人敢這么不給他李秋平面子,周長海都不行,要叫他一聲小李哥,這許青算是個什么東西!
而。
先前有些動怒,與許青站在對面,一直以長輩自居的武教頭武庸,卻是罕見沉默,沒有多說什么。
他能從許青,那疲憊的眼神中感受到,后者不怕。
今天的事,到這里,肯定還沒有完。
許青留給他的那一句話,肯定是還要秋后算賬的意思。
是想等那名三溪府的女修傷好,回來再找他秋后算賬,免得兩敗俱傷?
想到這里,武庸很有精神的蒼老面容上,便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不屑呲笑。
三溪府,雖然名頭很大,但遠在數千里之外。
這里畢竟是小蠻村,還是屬于朝廷,灰霧鎮管轄的地界的。
他武庸在這里扎根這么久,活了這么多年,要說沒有點什么手段,不認識什么人,鬼都不會信。
“不用擔心了。”
“他有那名三溪府的煉氣士護著,我的確不太好出手,否則容易引來災禍,但那位總不可能會一直待在村子里,也不可能會一直護著他,為了他與灰霧鎮翻臉。”
武庸面色平淡,負手踩著一縷玄氣罡風離開,給李秋平留下一句話道:
“待會兒你來取我的手信,去灰霧鎮,找柳家的人,那里我認識一名族老,在朝廷巡天司任過官職,足夠解決此事。”
“等咱們把那名三溪府的女煉氣士請走了。”
“看那小子,還拿什么狂!”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嶙峋,冷硬的山村小路上,許青拉著板車,步伐勻稱平靜。
“剛剛為什么不動手?”
時雨薇跟在他后邊,這會兒終于忍不住疑惑,有些不解地對許青開口問。
其實在那老者,說要教訓許青,要動手的那一刻。
她也是準備好了,催動玄氣,施展法術了的。
她是煉氣四重天的煉氣士,就算受傷,可只要能動用一道術法,便不是一般修行者能抵抗,更何況許青也不弱,激活人體秘藏后的狀態簡直堪稱變態。
那老人明顯有問題,所以她已經做好了,跟許青一起殺了那家伙的打算,結果他卻提前停手走了。
有必要這樣隱忍?
“當然有必要。”
許青似乎猜透她心中所想,眼神平淡,望著前方一排排矮矮的房屋,輕輕感嘆了一聲,而后出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