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迸出一聲苦笑。
白隱只怪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誰讓他貪心做錯了事,這苦他受的也活該。
“叔伯。”
江翊安仰頭看白隱,晃了晃他的手臂,“謝謝叔伯借木馬給我和妹妹玩兒,可我和妹妹若是想玩秋千了,也可以去叔伯家里玩兒嗎?”
思緒隨著視線收回,白隱在翊安身前蹲下。
“當然可以,本也是給你和翊苒做的,只要你阿娘同意,隨時可以來叔伯家里玩兒。”
江翊安歡快地拍著小手蹦跶:“叔伯你真好。”
“小少爺,快進院,該午睡了。”
王嬤嬤在旁催促,并看向白隱手中的木馬訕訕笑著。
白隱意會,將那木馬放到了門內。
回到自家院子里,他坐在一堆木頭前,目光放空地干坐著。
等了一個多時辰,才等到暗衛回來稟報。
“啟稟祭酒大人,江娘子只與那小倌兒在茶樓里喝了會兒茶,并未再去任何地方,也無任何親密之舉。”
白隱視線仍盯著剛剛那處,冷聲問那暗衛。
“她與那小倌兒是如何認識的?”
暗衛將兩月前江箐瑤與江箐珂一同去南風館的事,一一同白隱交代了一番。
本以為那小倌兒真的只是來還次帕子而已,誰知倒成了對門的常客。
還完帕子的第二天,白衣小倌兒就帶了個紫衣小倌兒來。
紫衣小倌兒送了三個親自繡的抹額給江箐瑤。
說是那日表演刺繡才藝時,本是要將繡好的物件送給江箐珂三人的,只可惜那日她們走得太急,沒能把繡好的抹額送給她們。
想著收了那么賞銀,心里過意不去,便親自送了過來,并讓江箐瑤轉送給其他兩人。
一趟帕子,一趟抹額,回回討一個時辰的茶水喝。
這一來二去的,兩個小倌兒就跟江箐瑤混熟了,沒事兒就輪番來尋江箐瑤一起出去喝茶、游湖、賞花、聽戲、拜佛。
江箐瑤每天被兩個美人哄得不亦樂乎,連皇宮都不怎么去了。
白隱很少照鏡子,近些日子卻開始對著鏡子發呆。
想起與江箐瑤在宮中初見時,他穿的是那身墨青色外袍,搭配淺綠色的內衫和紗袍
低頭看了看身上藏青色的衣衫,白隱立馬叫來了小廝,吩咐他去備了套衣服來。
按照初見時的打扮,白隱略微緊張地叩響了江箐瑤的宅門。
江箐瑤從門縫里探出頭來,頗感意外地將白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她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公子怎么穿得跟個竹子似的。”
白隱笑了。
當年初見時,江箐瑤也是這副神情,說的也是這句話。
味兒對了。
“讓江娘子見笑了。”白隱回道。
江箐瑤隨即便問:“公子是借東西,還是要木馬啊?”
“都不是。”
白隱彬彬有禮,柔聲道:“再過幾日便是京城的花朝節,搬到此處后,在下承蒙江娘子照顧,不知可否請江娘子和翊安、翊苒于花朝節那日......”
不等白隱把話說完,江箐瑤便蹙眉搖頭。
“花朝節那日不行,我跟蝴蝶公子有約在先。”
話落,“哐”的一聲,院門便在白隱面前重重關上。
看著緊閉的大門,白隱面色陰沉,心郁氣結。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受力的骨節接連發出幾聲微弱的脆響。
本以為都不容易,不想為難那兩個小倌兒,可眼下......
白隱一聲嗔笑,不想再做什么君子。
更何況,他何時是個君子?
而院內,王嬤嬤笑吟吟地同江箐瑤說:“要老奴看啊,這對面的沈公子八成是對娘子有意思,老奴看人品相貌都不錯,跟兩個孩子也甚是親近,娘子倒不如考慮考慮。”
江箐瑤嫌棄得五官都要擰在一起了。
“穿得跟竹子似的,整日還在家里游手好閑。”
她搖頭且肯定。
“不靠譜。”
“那南風館的小倌兒都知道靠才藝賺銀子討生活,不愿整日渾渾噩噩過活呢。”
王嬤嬤勸道:“說不定,那沈公子家財萬貫,用不著靠什么營生過活呢?”
江箐瑤反駁。
“家財萬貫,那怎么還沒娶妻生子?”
王嬤嬤一聽也對。
“是啊,若是家世好的公子,這個年紀孩子都滿地跑了。”
江箐瑤點頭如搗蒜。
“對吧對吧。”
“那竹子可疑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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