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當場殺了她,竟還帶回咱們程家府上?”
“若是被有心人知曉,到國君前面大做文章,咱們程家就得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你知不知曉?”
程徹囁喏不服氣。
“我這不是.......瞞得挺好的嗎?”
一句話,又換來程老將軍一巴掌。
“滾回去把人帶來,換你二哥、三哥的命。”
程徹探頭朝城墻下瞧了一眼,只見滿身是血的二哥和三哥都跪在城門外,傷勢都不輕,且脖子上還架著好幾把劍。
而李玄堯和江止則騎在馬背上,雖仰首瞧著城墻上的人,卻不卑不亢,氣場囂張冷傲無比。
縱使是一百個不情愿,一千個不舍,程徹還是把江箐珂帶出了將軍府。
馬車上,他俯身解下了江箐珂腳上的鐵鏈,又不客氣地扔了件厚斗篷給她。
然后坐在一旁,悶悶不樂地盯著江箐珂,話也不說一句。
程徹努力去想以前的事。
想落在江箐珂和江止手里的那些日子,想之前每場交鋒殺得你死我活的場景。
可無論他怎么去想江箐珂的可惡之處,程徹現在對她都恨不起來。
縈繞在心頭的,只有不甘和依依不舍。
當初,江家就是把他做人質,換回了大周的戰俘。
如今,他又用江箐珂,換回他的二哥和三哥。
相似的歷史總是在重復上演,而這莫名其妙的恩怨,竟在多年后年,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解了。
倒不如讓他一直恨著她,也省得被遺憾折磨得抓心撓肺。
車輪軋著青石路,一路飛馳,最終在城門前停下。
江箐珂臨下馬車前,沉默了一路的程徹終于開口說了話。
“江箐珂,我們以后,應該很難再見了吧?”
江箐珂想了想。
李玄堯若成事,她就會帶著孩子,跟他回京城,然后陪他在宮里老去。
李玄堯若敗了,她就會成為亂臣賊子,跟著一起死,同赴黃泉。
江箐珂點了點頭。
確實。
她跟程徹應該不會再見了。
但是.......
江箐珂突然道:“但是,你們程家若是愿意歸降,主動獻出葦州城,咱倆以后還能見,要不要考慮下?”
眉頭緊皺,程徹一臉嫌棄地看著江箐珂。
“你們大周人真是厚臉皮。”
“吃了我家的羊,還要我們西齊的城?”
“快滾吧你!”
江箐珂撇了撇嘴,下了馬車。
斗篷緊裹,護住肚子,在幾名西齊兵將的押送下,她走向了漸漸開啟的城門。
想到馬上便可以見到李玄堯和阿兄,江箐珂心思雀躍,恨不得提著衣裙跑出去。
偏偏那幾把劍架在她脖子上,壓慢了她的步子。
城門越來越近,城外的火光照進來,映得周遭都是紅彤彤的,看起來甚是喜氣。
待江箐珂踏出城門時,目光最先與李玄堯對撞。
夜色、火光,遮掩了異瞳的顏色。
可江箐珂卻總能從人群中,第一眼便瞧見他。
目光交錯的那剎那,李玄堯明明對著她彎唇一笑,江箐珂卻從那微微蹙起的眉頭間看到了淚意。
他翻身下馬,急不可耐地朝前邁了幾步。
而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又傳來程徹的聲音。
“江箐珂。”
視線從李玄堯的臉上收回,江箐珂轉頭望去,只見程徹站在城門下的暗影里。
他揚聲道:“當年在獵坑里撿到你,本將軍就該把你給綁回來......”
那句“當童養媳”在唇齒間繞了繞,還是被程徹咽了回去。
他改口道:“天天抽你,打你,讓你給我當奴婢。”
冷冷地“切”了一聲,江箐珂回了句:“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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