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箐瑤又低頭問他:“白隱,你說那野男人會是誰?”
白隱搖頭,只道:“反正不是我。”
視線落在白隱的側臉上,江箐瑤的心思也回到了白隱的身上。
涂了藥的手猶猶豫豫地抬起,伸向被箭矢擦傷的臉。
指尖輕觸,引來了白隱的視線。
目光交織,想起白隱在城墻上御敵的模樣,江箐瑤的心跳沒出息地漏了一拍。
她抿了抿唇,低聲問他。
“你本是西齊人,現在卻幫著我們大周人,就不怕遭天譴?”
白隱偏了偏頭,主動用臉輕蹭著江箐瑤的手,就像江箐珂那只完全服從主人的貓。
“以前是西齊人,可現在是二小姐的人。”
“二小姐和翊安便是我的家,我的國。”
“我幫的不是大周,是你,是翊安。”
江箐瑤又問:“你就不想西齊的家人,不想回去看看他們?”
眼睛雖然彎出苦澀的弧度,可白隱卻是一臉的釋然。
“以前想不通,會想回去,會想他們。”
“可想通后,便不會了。”
“若他們還活著,這么多年來,應該有我沒我都一樣。”
“就算我回去了,許多年未見,想來也都是形同陌路。”
“若他們不在了,我回去,不就是一場空。”
白隱邊說邊朝江箐瑤的臉靠近,“倒不如,守住你。”
抬手握住嬌嫩的細頸,翕合吐字的唇一再逼近。
“為了西齊的家人當了這么多年細作,現在,我只想自私地為你和翊安而活。”
久違的,江箐瑤主動抬臂,圈住了白隱的肩頸。
蜻蜓點水的一下之后,她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白隱,問:“明天敵軍若是再打來,援軍還不到,我們會不會死?”
白隱眸眼迷離地回視著她,坦然道:“可能會。”
江箐瑤干脆把人摟緊,重重地親了白隱一下。
“那我在死前可得風流快活下,像我爹爹那樣。”
白隱正情迷意亂,卻被江箐瑤的后半句深深給刺了一下。
他只能道聲“對不起”,然后賣力償還。
江箐瑤卻用力咬他的唇,說對不起無用,殺父之仇這輩子算是沒完。
能怪誰呢。
只能怪他自以為是,以為做了錯事,也可以瞞江箐瑤一輩子。
只能怪他貪心,兩個家,曾經都想要。
......
雪斷斷續續地又下了一整夜。
積起的那層白覆蓋了橫七豎八的尸體,遮掩了早已凍成冰的血跡,還有斷刀殘劍,以及那滿地的狼藉。
北燕大將軍站在袞州城后門的城墻上,望著遠處,等著手下打探消息回來。
“啟稟大將軍,西延軍今早有近兩萬兵馬離開了軍營,應該是派兵趕回去支援西延城了。”
北燕大將軍點了點頭,心中仍有顧慮。
十萬敵軍攻城,想那西延城的四萬駐軍此時也是死傷無數,剩不了多少。
這兩萬兵馬趕回去,也是杯水車薪。
偏偏那奏折穆汐還不讓送到京城,他這邊沒朝廷旨意,也不好擅自調兵。
只怕這趕去支援的兩萬兵馬也是懸了。
北燕大將軍只盼著穆汐那邊的情蠱下得順利,能不戰而收服李玄堯,到時也好打著鏟除叛賊的旗號,趕赴西延城,打上一杖,免得西延疆土落入西齊和西燕人的手里。
誰知,正當北燕大將軍滿懷希望等著穆汐那邊的消息時,卻等來了李玄堯和江止又帶兵來攻城的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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