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道,水不流則腐。”
那公子的聲音清潤悅耳,如玉石相擊,混著古琴之音,一字一句,在殿內的空氣中流淌,仿若在吟詩一般。
“江氏一門連鎮西延數十載,恐怕早已濁氣深生,積弊難除。”
“況江家統領五十萬大軍,鎮守西陲三國交界,久功之下,易生驕矜之心。”
“且先帝在世時,亦曾有除江家之意。”
“如今藩亂四起,若江氏心生異心,恐為朝廷大患。”
聞,藺太后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殿內靜了須臾,她頂著那黏膩的駐顏膏,含糊開口道:“可西邊三國見我大周內亂,都想趁亂搶上一口肥肉,正是用江家之際,哀家也不好尋什么由頭除掉江家。”
穆汐拿過折冊子后,又快速地寫了幾筆。
那公子接過,繼續為藺太后轉念。
“微臣以為,太后娘娘可借‘支援西延’之名,行‘制衡江家’之實。”
“可先以軍餉為要挾,命左金吾衛大將軍率部前往西延,名為協防,實則監軍。”
“待時機成熟,再循勢蠶食其權,漸次接管江家軍權,終可代之而立。”
一聲輕笑,藺太后語氣陰柔地稱贊起穆汐來。
“哀家果然沒看錯你。”
“不愧是穆家的女兒,對朝局之事,自幼耳濡目染,應對起這些事來亦是游刃有余。”
“區區一個奉鑾娘子,簡直屈才了,真當給你個官職留在哀家身邊。”
“李玄堯當初為了江家那粗俗又蠻橫的野丫頭,丟了你這枚好棋,真真是有眼無珠。”
突然想起什么,藺太后嗔笑得抖了下肩頭。
“也對,他那對眼睛,本就異于常人,又哪里會識人。”
穆汐莞爾。
可那沾沾自喜的得意也只能無聲地藏在心里。
是時,李公公入殿稟報。
“啟稟太后娘娘,蠻苗來的客人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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