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大牢。
隔著間隙均勻的鐵欄牢門,江箐珂冷眼瞧著角落里的那個人。
白隱盤腿坐在那里,盡管墨發凌亂,衣衫斑駁狼狽,可他不卑不亢,脊背挺得筆直。
明明聽到腳步聲臨近,卻沒給半點反應。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須臾,江箐珂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
“真是苦了江箐瑤,還在擔心她的夫君去了京城出什么事兒,日日以淚洗面,寢食難安。”
“這前幾日,都昏倒了呢。”
聞,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蜷動,白隱緩緩睜開了眼。
江箐珂淺淺勾唇,眉頭一挑,眼底閃過心思得逞的快意。
“我們叫了大夫來看,你猜怎么著?”
“你的瑤瑤啊,還真就有了身孕。”
白隱坐在那兒不動,目光仍放空地盯著身前的地面,對江箐珂的話不予以理會。
“可惜!”
江箐珂的語氣來了個大轉彎。
“江箐瑤最近卻開始鬧著要上吊,昨日就險些帶著你們的骨肉,先下去等你了。”
白隱終于有所動容。
他側過頭來,目光幽幽地看向江箐珂,眼底泛起的紅是他極力克制的情緒。
“知道為什么嗎?”
江箐珂趁熱打鐵。
“因為張氏看你失了勢,便想逼江箐瑤喝下落胎藥,伺機讓她改嫁。”
“偏偏江箐瑤這個傻子還對你癡情一片,誓死不從。”
“白隱……”
她故意頓了頓,笑問:“你說,若江箐瑤知曉真相,會不會更不想活了?”
喉結滾了滾,白隱吐字道:“你在威脅我?”
江箐珂聳了聳肩,撇嘴。
“想封人嘴還得給些銀兩呢,你這讓我和阿兄替你保守秘密,欺騙江箐瑤,總得拿點誠意才是。”
白隱轉過頭去,閉上眼,不再理睬江箐珂。
該敲打的話都敲打完了,江箐珂轉身欲走,卻在幾步后,被牢房里傳出的話留住了步子。
“拿筆紙來,我招。”
白隱終于招了。
在家國大義前,這次他選擇了兒女私情,將西延內的西齊細作全都供了出來。
江止收到名單后,立刻帶人將潛藏在西延各關城內的細作統統抓了起來,剩下其他潛藏在其他地方的細作,則派人將消息送往京城,交由朝廷處理。
殺人誅心,江箐珂今日卻帶著江箐瑤來了大牢。
白隱看到江箐瑤出現在牢中時,起初是茫然不知所措。
他緩緩走到牢門前,看著江箐瑤那冰冷的神情,眼底涌出慌亂與愧疚。
待轉眼看向江箐珂時,白隱則是滿眼的憤怒。
“你耍我?”
江箐珂嗔笑了一聲,冷聲反問。
“不然呢?難道要跟一個細作講誠信?”
“你害我江家這么慘,我們擺你一道,不是很正常。”
她側眸覷了眼低頭不語的江箐瑤,問:“鞭子借你?”
江箐瑤搖頭。
江箐珂轉身去到一旁,給兩人留出了單獨說話的空間。
隔著牢門,白隱一瞬不瞬地瞧著江箐瑤,江箐瑤則低頭淚流不止。
不忍看她哭,白隱探出手,去擦她臉上的淚。
“別哭,為了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