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日都熬不住,何況是十日。
恐懼占了頭籌,她再顧不得與葉楨爭高下,再顧不得顏面,拼命朝葉楨磕頭,只求解脫。
葉楨看著她額頭的鮮紅,沉沉呼出一口氣。
她承認,看到仇人如此下場,她很痛快。
但這場復仇歷經九個月,很快就是除夕,葉楨想將過去的事留在舊年。
便要朝皇帝點點頭。
暗齋事發,有不少官員落馬,各衙門有的忙了,皇帝也不愿再留著這兩人,浪費衙門人力,便判了兩人即刻凌遲。
而蘇侍郎揭露了不少李恒官場上的勾當。
秦家家主作為李恒的錢袋子,亦交代了李恒借秦家之手大肆斂財等罪行。
還有他妻子乃李恒親侄女的事,亦如實交代了。
這邊剛說完,李時苓等人也被送了過來,見李恒事敗,李恒的親弟弟李晟,也就是李時苓的父親,還沒被用刑,就什么都交代了。
“王朝滅亡時,我才三歲,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大哥的謀劃。
是他十歲時尋到與他容貌相似的李家子,接近他,模仿他,最后殺了他,頂替他做了李家的孩子。
我很小就被他送了人,與他接觸不多,后來他在京城做了官,才又安排我來京城娶了羅家女。
想安插侄女進定遠王府時,他又逼著我與羅氏和離,讓羅氏帶著侄女去邊城,而我則續娶了他尋來的帶有西月月牙氏血統的女子。
我雖是月牙氏后代,但我沒做過對大淵不利之事,求皇上饒我一命。”
“你……”
先前昏迷,被大夫弄醒的李恒,聽了親弟弟的話,險些再次暈倒。
“你怎能如此對我,這么多年我費心費力護你周全,對你從無要求,只要你快樂……”
“那是你以為的快樂,你自己頂替了李家子,便強勢的要我也姓李,好叫我時刻記得自己是你的弟弟,得任由你擺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親弟李晟打斷。
“可你想過沒有,收養我的李家人對我好不好,你知道定遠王府不好接近,想利用羅氏醫術,不曾問過我愿不愿意娶。
等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她,看著一雙兒女,覺得日子也算圓滿時,你又不顧我意愿,將別的女子塞給我,要我為月牙氏延續血統、
逼我和羅氏和離,讓我落得一個貪圖羅家醫學,將羅家占為己有后,又拋棄糟糠的罵名。
你厭惡沈氏,卻不愿休他,不就是不愿被世人戳脊梁骨,可你卻讓我背負罵名。
我的兒子被你留在身邊,為你當牛做馬,我的女兒被你嫁去秦家。
我才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的前程該由我決定,你卻問都不曾問過我。
王朝沒了,我們能僥幸活下來,我很知足,你卻不滿足,搞東搞西,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如今還連累了我。”
亡國后,李恒與弟弟相依為命,他是個重視血統之人,故而將弟弟視做唯一親人,排在幾個子女前頭。
將李時苓留在身邊,是為提拔,將侄女嫁去江南,是他認為最好的妥善安置。
他在侄子侄女頭上花的心思,遠比他花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多。
李晟的話簡直就是在誅他的心!
比今日事敗更叫他痛心!
他捂著心口,壓下喉間腥甜,正欲怒斥李晟時,聽得李晟道,“陛下,草民雖是月牙氏,但三歲便到了大淵,長在大淵。
身無縛雞之力,從不曾參與李恒的事,實在是無辜至極啊。
草民也知自己的身份留在大淵不合適,懇求陛下饒草民性命,允草民回西月國,往后再不踏入大淵半步,否則便不得好死。”
他發毒誓!
李恒要呵斥的話,頓時咽回腹中,改而罵道,“沒有良心的東西,早知你是這么個東西,我當初就不該帶著你逃離。”
弟弟突然與他反目,是為求生,但他看出來了,弟弟也有做戲的成分。
只要大淵沒了,他再回來就算不得違背誓。
而他們兄弟做夢都想拿下大淵,等借大淵勢力奪回西月后,再兩國合并,自然王朝就得重新命名。
他們私下甚至連新王朝的名字都想好了。
他聽懂了弟弟的意思,佯裝與他反目,博得生機后再圖其他。
雖還是有些心痛,但能讓弟弟活下去,他們月牙氏才有機會。
承業手里有三萬私兵,若弟弟活著,或許能幫著承業一起逃回西月。
可卻聽得皇帝道,“既知你兄長的心思,多年不舉報,與之同罪。”
“我,我不敢呀。”
李晟裝得很怯懦的樣子,“大哥強勢,我自小在他手里討生活……”
“含有烏香的如意膏出自你手吧?”
葉楨打斷他的話,“這些年往來西月,將烏香販入大淵的亦是你。”
從李時苓離京,謝霆舟便派人一路尾隨了,怎可能沒有李晟的證據。
隨著她話落,邢澤將一沓子罪證呈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看完,得知李晟這些年用烏香謀利,禍害了不少大淵百姓,氣的直接下令凌遲李晟父子三人,以及他的繼夫人。
幾人被拖下去后,皇帝視線落在了平昌侯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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