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男人近在咫尺的、熬紅了的雙眼。
他一夜沒睡?
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讓他冷硬的下頜線更添了幾分凌厲。
憔悴,卻絲毫沒有減損那份驚心動魄的英俊。
反而平添了幾分不羈的野性。
“醒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
玉梔眨了眨眼,混沌的意識漸漸回籠。
她輕輕點了點頭。
他伸出手,寬厚溫熱的大掌覆上她的額頭。
又摸了摸她的手。
確認體溫一切正常,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站起身。
瞬間擋住了窗外所有刺目的陽光,為她投下一片陰影。
“你繼續休息,我回去一趟,很快回來。”
直到看著他那寬肩窄腰的挺拔背影消失在門口。
玉梔才后知后覺地發現。
自己被他握著的那只手,掌心里,不知何時已經全是濕漉漉的汗。
賀悅卿并沒有立刻回家。
他回小洋樓只睡了兩個小時。
當他再次出現在醫院時,玉梔已經能坐起來,小口小口地喝粥了。
陸燃跟在他身后,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補品和日用品。
趁著玉梔睡午覺的功夫,陸燃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向賀悅卿匯報了最新的進展。
“賀少,都審清楚了。”
“最開始是歐洲司的李大興,他不知從哪兒打聽到玉梔同志的住處,花錢雇了菜刀幫的人,裝成乞丐去綁架她,毀她名聲。”
“沒想到,江翠翠也找上了菜刀幫,出的價更高,直接讓他們把人綁了,賣到山溝里去。”
陸燃頓了頓,語氣里透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痛快。
“菜刀幫那伙人被抓后,知道自己罪責難逃,就把江翠翠給供了出來。
他們還交代,江翠翠許諾給他們兩百塊做報酬,但先前支付了五十元的訂金。
現在他們買賣沒做成,還折了進去,就把江翠翠的下落透露給了他們在外地的同伙。”
“結果呢?”
賀悅卿面無表情地問,指尖夾著一根煙,卻遲遲沒有點燃。
“江翠翠昨天下午在家里被人套了麻袋,等江家人發現不對報警時,人已經被帶出嵐市了。
據那幾個匪徒的同伙傳回來的消息……她代替了玉梔同志,被賣去了西北最窮的山溝溝里,
給一個四十多歲,二十年沒碰過女人的老光棍當媳婦兒。”
賀悅卿的嘴角,終于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至于李大興,”陸燃繼續道。
“就在剛剛,不小心摔斷了一條腿。賀少放心,他下半輩子都得在輪椅上過了!”
陸燃說完,悄悄抬眼觀察賀悅卿的神色。
見賀悅卿沒有皺眉,才繼續說:
“龍丹那邊,他雖然對這次綁架不知情,但菜刀幫是他罩著的,他也脫不了干系。
周局長以這次的案子為切入口,已經把菜刀幫的老底都掀了。
拐賣婦女、開賭場、收保護費,樁樁件件都夠他把牢底坐穿。
聽說他姐姐龍桂蘭聽到消息,不敢相信,已經抱著孩子去拘留所看他了。”
賀悅卿聽完,淡淡地嗯了一聲。
掐滅了手里那根未曾點燃的煙,轉身推門走進病房。
玉梔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手里捧著一本原文書。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見他進來,她抬起頭,沖他淺淺一笑。
唇邊漾開一雙清甜的梨渦。
瞬間吹散了他眉宇間積郁的所有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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