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垂著眼睛,“兒臣只是覺得,這場雨來得實在突然,許是上天有意警告,這門婚事還是及時廢止……”
“住嘴!”
皇后語氣凌厲,“這門親事是本宮選定,日子都是本宮親自挑選的,你怎么不說,是上天警示,本宮不配做你的母后?
謝景初一愣,忙不迭否認:“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這門婚事,你父皇點過了頭,他都還沒說什么,你便貿貿然找過去說要廢止,叫他如何看你?更何況。”
皇后語氣稍緩,卻更顯深沉:“不過是下了一場雨,顧家姑娘到底是青山湖主人,在望京頗有些名望,你若是因為一場大雨便棄她于不顧,天下人會如何議論東宮氣量?”
謝景初磨了磨牙。
顧棠梨是青山湖主人,這一點的確出乎他的意料。
上輩子他對此倒是一無所知。
還以為顧棠梨只是個稍有幾分姿色,在床上又極會勾引男人的庸脂俗粉罷了。
沒成想,還有幾分才情。
然而,一想到上輩子顧棠梨竟敢與侍衛私通,背叛他,害得他顏面盡失,內心還是厭惡到了極點。
只是這些,此刻都無法宣之于口。
“別再這么小孩子脾氣!”
皇后敏銳地捕捉到他的抗拒,語重心長,“眼下最要緊的,是讓你父皇看到你成家立業的擔當。唯有坐穩儲君之位,來日繼承大統,這天下還有什么不能由你心意?”
她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到那時,你也不必再忌憚你的那位九皇叔,一道圣旨,將他遠遠打發到邊關苦寒之地去便是,他豈敢反抗?”
話音落下,屋外驚雷炸響。
謝景初的眼中驟然掠過一絲光亮。
是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待他登基稱帝,大權在握,大可強取豪奪。
即便到時候即便謝淵不肯與沈藥和離,他直接將人強搶過來,養在宮中,也未為不可!
想到這兒,愉快的情緒總算壓過了他對婚事的不滿。
謝景初躬身道:“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深吸口氣,轉身,走向了那件刺目的婚服。
-
沈藥雖說睡了個懶覺,但還是困得腦袋暈乎乎的。
坐上馬車,還是忍不住打瞌睡。
謝淵懶聲:“靠我身上睡會兒?”
沈藥害羞:“這樣不好吧……”
謝淵攬過她腰肢,將沈藥的腦袋靠過去。
胸膛寬闊溫熱,沈藥瞬間渾身放松,不自覺地閉上了眼,嘴上嘟噥著:“王爺,我就睡一會兒,到地方了就叫我……”
頭頂上,傳下來謝淵低沉的一聲嗯。
不知過去多久,沈藥也不知道是到了沒有,朦朦朧朧,只是聽到雨滴砸落的聲響,伴隨著戲謔說笑。
“從沒聽說過誰大婚會下這么大的雨。”
“對呀,跟做多了虧心事一樣。”
“平日里她就這樣啊,自視甚高,還沒嫁過來呢,就一口一個太子妃了。還有她那個話本我看了,一點兒也不好看啊,寫得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吹捧……”
外頭有人湊在一起議論顧棠梨。
沈藥動了下腦袋,又聽見一聲怒斥:“你們幾個,在這里偷偷說些什么!信不信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