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藥猛然怔住。
瞳孔無限放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景初。
“嗯?”
謝景初內心瘋癲到了極致,外表卻出奇的冷靜,甚至還有閑心挑眉低笑,“小皇嬸這是……沒有聽清?”
沈藥嘴唇翕動兩下。
謝景初似乎很樂意再說一遍,這一次,他的咬字格外清晰,“要救那匹馬,你就跪下去,好好地求我。”
沈藥有片刻的失神。
那邊的沈清淮還在用力地搖著頭,可是他被三五個小廝死死按著,動彈不得,急得雙眼通紅。
“或者。”
謝景初看著沈藥好一會兒,話語忽然轉變,“你不跪下來求我,也行。”
沈藥倏然抬眼,正對上謝景初陰騭的面容。
她曾經無比迷戀過這張英俊的臉,如今看著內心卻徒留憎惡。
沈藥想也不想,轉開了目光。
此舉卻令謝景初極度不爽,抬手扣住她的下頜,逼迫她轉回頭,看向他。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臉,眼底涌動著瘋狂,“待會兒你去告訴父皇,你后悔了,你不想嫁給我九皇叔,你要用你父兄叔伯,你們將軍府所有的軍功作為交換,換一場新的賜婚宴,等到時候,你就說……”
說到這兒,謝景初自已停了一下。
沈藥看他的眼神中不帶情緒。
謝景初對此并不介意,舔了下嘴唇,“你就說,你要嫁進東宮,做太子妃。”
沈藥猛地一怔。
謝景初的手指正用力捏著她的下頜,這會兒抖得厲害。
他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松開沈藥,僅僅密切注視著她的臉,問:“如何?”
剛才他捏得太用力,沈藥的臉頰兩側留下了紅色的壓痕。
她面向謝景初,沉默了一會兒。
謝景初等得有幾分焦躁。
這時,沈藥忽然扯動嘴角,笑了一聲。
謝景初一愣,心頭發緊,皺起了眉頭:“你笑什么?”
沈藥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將嘴角向下壓,遮去所有的笑意。
“那你……”謝景初內心緊張,想問她,對于剛才他的提議,她怎么說?
沈藥卻打斷他,問:“你說到做到嗎?”
謝景初一下沒反應過來。
沈藥的聲音輕飄飄,“我跪下來求你,你就放過瑪瑙。”
謝景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分,咬咬牙,惡聲質問:“嫁進東宮,還委屈你了?”
沈藥嗓音平淡,“東宮已經有了顧棠梨要做太子妃,我去做側妃嗎?可是我們沈家的女兒,永不為妾。”
即便是側妃,那也是妾室。
沈藥沒有說出口,嫁進東宮這件事,上輩子她已經體驗過,太悲慘,也太痛苦。
“我可以不要……”
謝景初想說自已可以不要顧棠梨。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沈藥已經主動地后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謝景初的話語頓住。
只見沈藥垂著眼眸,臉上沒有表情,更沒有血色,朝著謝景初,不輕不重地跪了下去。
膝蓋撞在滿是砂石土粒的地面,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沈藥心想,這是因為謝淵。
他為她請來醫術高明的段浪段大夫調理身子,這些時日下來,她的膝蓋已經好了許多。
她又想,就這樣跪下去了,今后傳出去,是不是很丟靖王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