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扶許淮寧躺下,蓋上薄被,他也躺了下來。
“以后店里不用天天去了。”
許淮寧立馬否定了,“店里就我一個設計裁剪,我要是經常不在,那這個店還能開下去嗎?”
“不是有你那個長毛表哥嗎?實在不行,你一三五他二四六。”
“我謝謝你,可真會出主意,你知道人家一天掙多少錢嗎?頂我半個月。以前幫我是情分,咱可不能不要臉。”
陸沉舟問道:“那你想怎么辦?每天都去上班,不累嗎?”
“累啊,沉舟,你說我在市里租間房子,住在那里怎么樣?”
“想都別想,一個人住外面,我更不放心。”
陸沉舟的時間又沒那么自由,一個女人一個孕婦,肯定不放心。
“不提了,煩,實在不行,孩子七八個月就把店關了。”
想想就肉疼,她好不容易開起來的,剛剛有了知名度,有了回頭客。
要是關了再開起來,早被后浪拍沙灘上了。
——
周志強離開有一個多月了,陸挽舟絕口不提,就是穗穗有時候會想爸爸會想弟弟。
陸挽舟也想兒子了,但她不能說出來,要是離婚,周志強不可能兩個孩子都給她,這種情況得早早適應。
陸沉舟開始給穗穗找學校,暑假過完,她就得開始讀一年級了。
姐姐得有個班上,她有文憑,陸沉舟正托人幫忙,看看搞一個進廠上班的名額。
然后,周志強突然就帶著兒子尚尚回來了。
提著大包小包,營養品有,玩具有,項鏈鐲子也有。
尚尚好久沒見媽媽了,母子倆抱在一起,孩子哭,孩子媽也哭。
“你的事處理好了?”
面對小舅子,周志強從心底發虛。
“咱……換個地方談?”
許淮寧說道:“先吃飯吧,吃了飯再談。”
吃了飯,當事人和陸沉舟去了次臥,許淮寧帶著穗穗尚尚待在主臥。
穗穗把耳朵貼在主臥的墻壁,在聽著隔壁的動靜,許淮寧輕輕把她拉回來,往她懷里塞了個毛線圈,“幫舅媽纏毛線好不好?”
穗穗擺弄著紅色毛線團,聲音低低的,“舅媽,舅舅和我爸媽說什么呀?”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大,忽閃忽閃得像兩把蒲扇。
許淮寧摸摸她的頭,“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許淮寧把毛線繞成個圈,套在穗穗張開的小手上,“爸爸媽媽肯定是愛你的。”
“舅媽,舅舅和我爸媽說什么?”
尚尚突然從床尾爬過來,虎頭虎腦地往許淮寧腿邊一靠,學著姐姐的樣子把腦袋往她手心里頂。
這孩子才兩歲多一點,圓臉上還帶著奶膘,根本不明白大人們在吵什么,只是本能地尋求安撫。
許淮寧同樣揉了揉。
要是換作是她,肯定不舍得讓尚尚跟著他爸,兩個都想要。
要想達成所愿,就往男人懷里多塞人,有了三姐四姐五六七八姐,心思早不在孩子身上了。
隔壁。
陸挽舟首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我同意離婚,穗穗跟著我,尚尚跟著你,他以后要建房子娶媳婦花銷大,跟著你要比跟著我好。”
周志強,“我不同意離婚,我沒出軌,我承認我對她是和別人不一樣。那是因為她過得不如意,就像以前的你,這一點小舅子知道。”
陸沉舟,“我只是聽你說過,信不信你,原諒不原諒你,我姐說了算。”
“我把南方的廠子都盤出去了,這些錢不夠證明嗎?”
周志強掏出一張存折,“五萬塊我全帶來了。”
陸挽舟沒收,她還是沒過心里那道坎。
“今天出現一個家境不好的,你就去送溫暖;明天要是再出現一個家境不好的,你是不是還會去送溫暖?你說你就37度,你送的過來嗎?”
陸沉舟憋笑,姐姐這一句問的好,真當自己是大火爐,能溫暖眾生啊?
周志強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矮了半截。他蹲下來,把存折工整地放在陸挽舟手上,“廠子我已經轉手了,深市我是不回去了,我明天就去市勞動局登記,在市里開個縫紉店,就像弟妹那樣的。”
陸沉舟終于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這提議確實荒唐,周志強在南方經營的是服裝廠,回縣城開縫紉店?好比把坦克兵調去當自行車修理工。
但陸挽舟的眼神卻亮了。
陸沉舟突然明白了,姐姐等的從來不是錢,而是一個態度,一個愿意為她放棄“溫暖全世界”的態度。
她和周志強是初戀,周志強曾經是她苦難生活里的一束光,兩人還有兩個孩子……這些都讓陸挽舟舍不得。
陸挽舟突然把存折塞回周志強胸前的口袋,“留著給你閨女攢嫁妝吧,別瞎顯擺。”
說完走了出去。
周志強愣住了,他不知道挽舟是什么意思。
陸沉舟拍拍他肩膀,“姐夫,我姐給你的處理結果就是留家查看,你這次要是再做不好,沒有下次了……我也不允許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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