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老丁嘆了口氣,“宋清,這次的事兒鬧大了,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鬧,看樣子陸清北把你們都賣了。你最好也躲一躲,別讓他們找到你。”
宋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匆忙掛斷了電話。
躲?她能躲到哪里去?趙陽還在他們手里,而她這個當媽的,連救他的能力都沒有……
但束手就擒又不是她的風格,自首更不可能了。
先把銀行的錢拿出來,她也得去外面躲一躲。
半個小時后,宋清捏著存折,站在人民銀行的柜臺前。
她把存折和工作證遞過去,“同志,我取錢。”
玻璃窗后的女職員慢悠悠地撥著算盤,抬頭瞥她一眼:“取多少?”
“全取。”宋清壓低聲音,手指微微發抖。
女職員皺眉,“三千塊?這么大數額得找主任批條子。”
宋清急了,“批什么條子?這是我自己的錢!我有急用!”
職員狐疑地打量她,終于拿起電話,“喂,李主任,這兒有位女同志要取三千塊現金,您看……”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什么,職員的表情突然變了,她放下聽筒,聲音有些發顫,“你、你等一下,系統有點問題……”
宋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那把存折還給我,我不取了。”
就在這時,銀行側門被推開,兩個穿橄欖綠警服的民警大步走進來,腰間配著手槍,渾身上下透著凜然正氣。
領頭的警察掃視一圈,目光鎖定在宋清身上。
“你是宋清?”
宋清腿一軟,手里的存折掉在了地上。
“宋清?”為首的警察亮出證件,“請你配合調查。”
宋清的喉嚨發緊,卻只擠出一句:“我……我只是取自己的錢,也犯法嗎?”
jc面無表情地撿起存折,“這筆款項已被凍結,涉嫌非法轉移贓款。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排隊的人群開始騷動。
有人低聲議論,“這不是第一中學的宋老師嗎?咋讓公安逮了?”
“jc抓不錯人,肯定犯法了唄,這還用問?穿著衣服都人模狗樣的,脫了衣服,誰知道是人是鬼?”
宋清眼前發黑,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完了。
全完了。
她被帶出門時,陽光刺眼得可笑,整個人差點出溜到地上。
是她害了陸清北,還是陸清北害了她?
——
陸沉舟還在計算陸清北還有趙陽的刑期,許淮寧可是知道的,農歷五六月份開始嚴打,這倆人十有八九能趕上,薛菱鏡的十幾年刑期要累加幾年了。
陸聽舟的父母雙雙入獄,撫養費別指望陸清北。
小兩口商量過后,決定他們來付,一個月十幾塊錢能負擔的起。
“爺爺奶奶,以后聽舟的撫養費我來承擔,每半年一付,我會準時寄過來。”
陸爺爺大手一揮,“我和你奶奶還負擔的起,等我們沒了,你再給她發零花錢。”
二老早替聽舟準備了以后,一張兩千塊的存折是以聽舟的名義存的,可以確保她讀完大學。
在這個家里,其實最大的受害者不是聽舟,而是沉舟。
先是目睹母親去世,后又姐弟分離,而陸清北就是罪魁禍首之一,老兩口哪來的臉讓他撫養妹妹?
陸沉舟打算明天回部隊了。
張姨開始做吃的,帶上路上吃。
下午,王峻又約陸沉舟聚一聚,淮寧累了,她沒去。
陸沉舟沒有回家吃晚飯,許淮寧收拾了要帶的東西,早早就上床睡了。
深夜,許淮寧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夜色如墨,像是一張無形的網。
她趕緊打開燈,穿上衣服去開門。
王峻架著醉醺醺的陸沉舟站在門口,一臉歉意,“嫂子,對不住啊,我哥今晚喝多了……”
許淮寧趕緊幫忙扶住他,陸沉舟渾身酒氣,眼神渙散,嘴里含糊地念叨著什么。
王峻匆匆告辭,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下陸沉舟粗重的呼吸聲。
許淮寧幫他調了調位置,在枕下塞了枕頭。
許淮寧剛躺下,陸沉舟就像只貓一樣枕在她的胸前。
“淮寧,我……我難受。”
“哪里難受?”
陸沉舟戳了戳心窩子,“這里難受,這里疼。”
許淮寧幫他撫胸口,她傻傻的,還真以為陸沉舟心窩子疼。
“我給我媽……給我姐報仇了……壞人就不配活著……可我報仇了,她們為什么還不回來呢?”
許淮寧從未見過這樣的陸沉舟——這個在部隊里鐵骨錚錚的男人,此刻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蜷縮在黑暗里獨自舔舐傷口。
她輕輕抱住他,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兩行淚從眼窩里滾了出來。
“都過去了……”許淮寧低聲說,盡管知道這句話毫無意義。
“我為什么不早點長大?我有能力了,她們卻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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