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點小奶娃娃,粉粉嫩嫩的,圓溜溜的大眼睛,長睫毛,六個月會坐,八九個月會爬,十個月就該牙牙學語了,周歲就會走了,天天圍著我叫太奶奶……老頭子,你當真不眼讒?”
陸爺爺的手當真動了一下……
陸沉舟回到家,看見許淮寧正拿著湯勺攪動鍋里的排骨湯,他連忙上前接過勺子,“不是讓你躺著嗎?怎么起來了?”
許淮寧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睛亮晶晶的,“躺得骨頭都軟了,再說,這湯是你燉的,我怕你把鹽當糖放。\"
陸沉舟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太小看我了,還當兵那會兒,在部隊野外拉練時,我可是炊事班搶著要的人。”
他盛了一小碗湯,“來,嘗嘗你男人的手藝。”
“不用嘗也知道,差不了,我和你都做了幾個月的夫妻了,知夫莫過妻。”
許淮寧接過碗,剛喝了一口,突然皺眉,捂著嘴就往廁所跑。陸沉舟趕緊跟上,輕拍著她的背,等她吐完了,又遞上溫水漱口。
剛剛喝的湯,全吐出來了。
“對不起……你做的湯讓我糟蹋了。”許淮寧蒼白的臉更蒼白了。
陸沉舟用毛巾輕輕擦去她額頭的冷汗,“說什么傻話,你也不愿意這樣,反而是你辛苦了,沒有個小黃豆大,他怎么這么厲害?”
許淮寧笑道:“你真以為是孩子搞出這么個大動靜?”
陸沉舟,“難道不是?”
“你都說了,他還沒有黃豆粒大,哪有這么大的能耐?我是因為懷孕而引起的孕吐,和孕婦個人的體質有關,我這算是反應不強烈的。”
陸沉舟初為人父,有很多個為什么,“這還不強烈啊?”
“有的人反應大,吃什么吐什么,靠打營養針;有的熬不住,把孩子打掉的都有。”
“媳婦,你辛苦了,沒想到懷個孩子這么不容易。”
“你工作也不容易。”夫妻就要相互體諒。
陸沉扶回床上,“我去把湯里的油撇干凈些,再給你煮點白粥。”
許淮寧拉住他的衣角,“沉舟……”
“嗯?”
“謝謝你。”許淮寧輕聲說:“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陸沉舟俯下身,注視著妻子的眼睛,“淮寧,我們是夫妻。”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在你身邊。”
許淮寧感覺掌心下面的心跳沉穩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可靠。
她想起那個可怕的誤診,如果不是陸沉舟當機立斷帶她去軍區醫院復查,她可能現在還沉浸在糖尿病的陰影里。
“媳婦,你先睡會,我出去一趟。”
陸沉舟去哪兒了?媳婦老是吐也不行,得想個法子。
媳婦和誰說得上話,他就去找誰問。
劉衛紅正在水房淘米,聽見背后軍鞋踏地的聲音,一回頭就看見陸沉舟站在臺階上。
這個平時在訓練場上聲如洪鐘的營長,此刻卻像個新兵蛋子似的搓著手。
“沉舟?”劉衛紅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他身后張望,“淮寧呢?你倆沒一起啊?”
陸沉舟的喉結滾動了兩下,突然“啪”地立正敬了個禮,把劉衛紅嚇了一跳。
“報告嫂子!我媳婦……懷孕了!我有事想向你請教。”
劉衛紅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蹭了兩下,一巴掌拍在陸沉舟胳膊上,“哎喲我的老天爺!這是喜事啊,你整得跟戰報似的……”
陸沉舟紅耳朵根紅了,“就是……淮寧吐得厲害,吃什么吐什么。嫂子懷過兩個孩子,肯定有經驗,我想問一下有什么好法子沒有?”
劉衛紅頓時明白了。
她看著這個七尺硬血漢子,此刻因為媳婦孕吐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心里又暖又酸。
“走!”她解下圍裙一甩,“去我家說,我那還有半罐腌梅子。”
劉衛紅家的小客廳里,陸沉舟坐得筆直,膝蓋并攏,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腿上,眼睛卻不住地往廚房瞟。
怎么還不拿腌梅子啊?
“別急,”劉衛紅端著搪瓷缸出來,“先說說淮寧都吐什么?光是見油腥惡心,還是聞著味就吐?”
“都吐,今早我煮的白粥,她就喝了一口……”陸沉舟說著從兜里掏出個小本子,鋼筆帽都咬出了牙印,“嫂子您說,我記一下,省的忘了。”
劉衛紅心里一軟,她記得自己當年孕吐時,自家那口子就知道蹲在門口抽悶煙。
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第一,煮粥不能放大米,得用小米,抓把綠豆一起熬。”
陸沉舟記下了。
“第二,去衛生所要幾片維生素b6,磨成粉兌蜂蜜水喝。”
“再去買點山楂和酸角,能緩解一些,要說吃了就好,沒有這么大的功效。女人要生孩子,都必須走這一遭……”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