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正說著話,政治處主任找許淮寧和劉衛紅談話。
大字報的事,到底是捅到上面去了。
許淮寧不卑不亢,把道理又講了一遍,末了還補了一句:“主任,現在國家鼓勵個體經濟,我和衛紅嫂子靠手藝掙錢,既不偷也不搶,怎么就成資本主義了?要是這樣也算剝削,那咱們部隊家屬院的嫂子們,誰還敢靠本事吃飯?”
主要是剛改革開放,尺度不好把握,街上的小商販還有被抓的,這就有關系到各自的執行力度了。
主任沉吟片刻,最終點頭:“你說得對,這事到此為止。”
陸沉舟卻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這件事不能這么算了,下一次再有人貼大字報怎么辦?態度不明,一千個人會有一千種解讀。”
主任轉而問陸沉舟,“你說怎么辦?”
“這次要有一個處理結果,什么事該做可以提倡,什么事不該做,做了涉及違規犯法等等,都應該劃一條線。”
“好吧,我們回去研究研究再做決定。”
謝婆子家也是劍拔弩張的。
孫干事很是生氣,“媽,您能不能消停點?政治處都查到我頭上了!”
謝婆子一點也不知道反醒,她還振振有詞,“我干這事的時候,沒人看見,他們沒有證據,找到你你也不要承認。”
陳冬梅問道:“媽,真是你干的?你說光孩子還不夠你忙的,你圖啥呀?”
“圖啥?我就看她不順眼,那個小娘們惹到我了。”
孫干事要不是孩子沒人看,他都想把老娘送回去,待在部隊,弊大于利。
“媽,這是部隊,你要是敢胡來,連我都救不了你。”
謝婆子不敢相信地看著兒子,痛心疾首,“我是你娘!你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居然不管我?”
“我什么時候說不管你?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惹事了,我也沒有本事救你。”
真是雞同鴨講。
謝婆子小聲問:“你不是干部嗎?”
孫干事睜大眼睛,“媽,我只是個小小的干事,比我級別高的人有的是,你真是抬舉我了。”
“那比姓陸的大還是小?”
“小,我給人家騎鞋都不配。”
謝婆子還真不知道大小王,在她們那百十號人家的村子里,她兒子可是大官,說起來就沒有人不羨慕她養了個好兒子,要不她怎么能被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陳冬梅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插話道:“媽,你應該不會寫字吧?那這大字報是誰寫的呢?”
謝婆子瞪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你做事不地道,我可不會和你一樣。”
陳冬梅笑了,多多少少有點諷刺,“我不地道我沒坑過你,這人地道,她躲在后面啊?妞妞爸領導都找他談話了,都因為這件事受影響了,別人有嗎?”
謝老婆子一下子啞巴了。
孫干事這才明白了,老娘這是讓人當槍使了。
“媽,你還不說實話嗎?人家都向著兒子,你是準備把我帶坑里?”
謝婆子,“……是秦志勇媳婦,她寫的,我貼的,她也恨那兩口子。”
孫干事也不能緊抓著老娘的短處不放。
“以后記住了,我們都是戰友,平日里沒矛盾,就算是有,也是雞毛蒜皮的小矛盾,別再破壞團結了。把妞妞照顧好,其他的跟你沒關系。”
孫干事的語氣已經很重了,這也就是親媽,換一個人他真不這么慣著。
謝婆子答應了,是不是真往心里去了,沒人知道。
——
第二天下午,許淮寧剛走出教室,就看見陸沉舟半靠在自行車上在等著她。
“你這執行力,不佩服不行。”
“媳婦的事,沒有小事,走,上車。”
騎行到汽車站,陸沉舟推著自行車去了后面的職工專用車棚。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等著了。
“陸哥,嫂子,這里夜間有人管理,也可以上鎖,不用擔心。”
陸沉舟,“謝了。”
“陸哥,多大點事啊,值當用謝?”
年輕人還有工作,看他們落鎖之后,才離開。
“這也是你戰友?”
“不是,我戰友的弟弟,姓胡,你叫他小胡就行,在汽車站要是遇見什么事找他就行。”
多個朋友多條路。
回到家屬院,夫妻倆分工,陸沉舟做飯,許淮寧裁剪。
劉衛紅一天能縫三條褲子,但上衣就差一些,許淮寧用的很慎重,衣領、腰線、衣兜這些方面她做。
新式熨斗、大裁衣刀、人臺,在王峻的幫助下都寄過來了,還有一樣沒有到位,就是鎖邊機。
王峻已經在盡量打聽了。
房門敲響,陸沉舟在廚房沒聽見,許淮寧去開門。
“是你?”
“弟妹,我包的肉包子,送幾個你和陸營長嘗嘗。”
“不用,我們做飯了。”許淮寧說完就要關門。
“弟妹,我是真心實意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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