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匆匆跑下來,擠進人群,伸手就要撕告示,“別看了,別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們沒說過閑話,沒嚼過舌根啊?”
王麗有些氣急敗壞,她也一直沒想明白,她不就是說了兩句閑話,就被公告批評,誰敢說自己的嘴巴就一定干凈?
可她忘了閑話和閑話不一樣,有的話不叫閑話,叫造謠叫污蔑,性質可完全不一樣。
有個和王麗在一起嘮過嗑,自以為能說上話的小姐妹,就攔住了她,“這個可不能撕啊,撕了會犯大錯誤的。”
王麗正一肚子憋屈缺個發泄渠道,這么一來可算逮住了。
王麗一把把她推開,“你也看我的熱鬧是吧?我就知道你們都憋著壞了,我從老家帶的蕨菜,你們吃了拉了,把我的好全忘了。”
得罪一個人不可怕,平等得罪一群人可太本事了。
蕨菜不是分給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吃了,只要分到蕨菜的人自動對號讓座。
就是點破蕨菜嘛,還能當祖宗供著?
王麗這一推,直接把最后一點人緣也推沒了。
圍觀軍嫂們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有人撇嘴冷笑,有人搖頭走開,先前攔她的“小姐妹”更是漲紅了臉,又羞又惱地退到人群外圍。
許淮寧站在臺階上,聲音不輕不重正好讓所有人都能聽見,“王嫂子,組織處理是為了治病救人,起到警示的作用,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你要是對處理有意見,可以按程序申訴。”
她特意又看了眼告示,“這上面寫的可是‘個別軍屬’,又沒點名道姓,你這是為哪般?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場,又給王麗留了最后一點體面。
可王麗正在氣頭上,也正沉浸自己的思維里面,竟沖著許淮寧嚷道:“少在這裝好人!要不是你揪住不放,哪會有今天的事?”
“王麗!”一聲厲喝突然從人群外傳來,秦副營不知何時站在樓梯邊上,臉色鐵青。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拽住王麗的胳膊,“還嫌不夠丟人?跟我回去!”
王麗還想掙扎,秦副營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她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漲紅著臉不吭聲了。
看著夫妻倆狼狽離開的背影,劉衛紅湊到許淮寧身邊小聲說:“聽說今早營黨委會上,教導員當著全營干部的面點了秦營的名。”
她比了個手勢,“今年年底的考核,他怕是要懸了。”
許淮寧輕輕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說話是要符合實際的,不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這話說得輕,卻讓周圍幾個軍嫂都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當天晚上,家屬樓格外安靜。
秦副營家燈亮到深夜,隱約傳出爭吵聲。
許淮寧手指塞著耳朵,“活該,真以為上嘴皮碰下嘴皮,可以胡說八道了?”
陸沉舟走過來坐在床沿上,從褲兜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許淮寧疑惑的問:“什么東西啊?”
“這個月的工資發了,交給你。”
許淮寧猶豫了,這要是以前她就接了,能上交工資的男人差不到哪里去。
可現在不一樣了,陸沉舟有了白月光,兩個人還能走下去嗎?走不下去沒理由拿工資。
“怎么了?”
許淮寧把信封推了回來,“你自個收著吧,我有錢。”
陸沉舟拉住許淮寧的一只手,把信封拍在她的手上,“上交工資是每個丈夫都要做的,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的錢也是你的。”
許淮寧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拒絕,感覺要是再拒絕,陸沉舟都要變臉了。
“好吧,我先收下,你要是有需要再問我要。”
許淮寧清點了工資,一共是118塊2。
這個數目,和陸沉舟的工資剛好吻合。
那么問題來了,他怎么資助“白月光”呢?
還是說白月光根本不存在,是聶小云故意挑撥?
算了,有沒有總會露出馬腳,露出馬腳的那天就是她和陸沉舟離婚的那天。
可能有人要問了,為什么不直接問呢?在許淮寧看來,兩個人本身就沒有感情,陸沉舟和她結婚是為了幫她,你對“恩人”不能有太多要求。
許淮寧在日記本上記了下來:號118.2元。
陸沉舟低下頭看著,“你在記什么?”
“這是我的習慣,記錄收支,做到心中有數。”許淮寧扯謊。
陸沉舟往前翻了翻,什么都沒有。
“你這個習慣是從今天開始的?”陸沉舟似笑非笑。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交工資,我當然是從今天開始記賬,沒毛病。”
陸沉舟把要洗的衣裳收集起來,趁著晚上有時間,洗好曬好。
許淮寧正伏在桌前寫著東西,直到聽見陽臺傳來衣架碰撞的清脆聲響,才猛然驚覺,等等,今天換下來的內衣褲還放在臟衣簍里!
她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陽臺,正看見陸沉舟背對著她,貌似就是她的內衣褲。
“那個……我自己來就好……”許淮寧耳根發燙,伸手就要去接。
陸沉舟側身避開,神色如常地繼續掛衣服:“水涼,你少碰。”
“以后我的衣裳不用你洗,我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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