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寧對這段婚姻始終保持著清醒的認知。
若不是陸沉舟親口說過想和她談戀愛,她絕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對自己有什么特別的感情。
她暗暗想著,等找個合適的時機,得親口問問他,說不定是聶小云在中間挑撥離間,故意攪混水。
早晨七點多,夫妻倆就已穿戴整齊,一前一后走出家門。家屬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鄰居們見了他們,都熱情地打招呼。
“陸營長,回來啦?”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笑著問道,她穿著樸素的棉布衣裳,手里還拎著菜籃子,目光友善地落在許淮寧身上。
“是啊,嫂子吃早飯了嗎?”陸沉舟點頭回應,語氣熟稔。
“吃了吃了。”婦女笑瞇瞇地打量著許淮寧,語氣溫和,“陸營長,這是你妹子?”
“不是,是我妻子。”陸沉舟側頭看了許淮寧一眼,介紹道,“這是成連長的愛人,喊嫂子就行。”
許淮寧乖巧地喊了一聲:“嫂子。”
婦女眼睛一亮,驚訝道:“陸營長,你結婚了?啥時候的事啊?”
“前幾天剛領的證。”陸沉舟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婦女叫劉衛紅,嗓門洪亮,“哎喲!沒聽說你有對象,怎么突然就結婚了?弟妹長得可真俊!”
陸沉舟一本正經地點頭:“嗯,我也不差。”
劉衛紅哈哈大笑,連連附和,“對對對!陸營長年輕有為,一表人才!”
被人這么直白地夸贊,陸沉舟臉皮厚,倒沒什么反應,可許淮寧卻有些招架不住,耳根微微發熱,連忙拉了拉陸沉舟的袖子,低聲道:“嫂子,我們先走了。”
劉衛紅是真羨慕長得漂亮的人,女人看女人,若是好看,總忍不住多看兩眼。她目送小兩口離開,轉身就和其他軍嫂們聊開了。
走廊里很快聚集了好幾個軍嫂,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陸營長結婚了?”
“可不是嘛!他媳婦兒長得可漂亮了,我剛夸了一句,陸營長還吃醋了呢!”劉衛紅樂呵呵地說道。
眾人哄笑,“哈哈哈,營長自己長得也不差啊!”
劉衛紅一拍大腿:“他就是這么說的!可把我笑亖了……”
兩人出了家屬院,去坐公共汽車。
車上人擠人,連過道都站滿了乘客,空氣悶熱,呼吸都不太順暢。
許淮寧被擠得緊挨著陸沉舟,手臂貼著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她有些不自在,稍稍往旁邊挪了挪,卻被一個顛簸晃得踉蹌了一下。
陸沉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低聲道:“站穩。”
許淮寧臉頰微熱,輕輕“嗯”了一聲。
到了市里,兩人先去了陸問舟的學校。
今天是星期天,陸問舟這個懶蟲昨晚熬夜偷看小說,這會兒還在宿舍里蒙頭大睡,睡的披頭散發。
室友推了推她,喊道:“陸問舟,快醒醒,你哥來找你了!”
“啊?我哥來了?”陸問舟猛地掀開蒙在臉上的被子,頭發堪稱爆炸頭,睡意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揉了揉眼睛,啞著嗓子問:“我哥一個人來的?”
室友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兩個人!還有個特別漂亮的姑娘,你說會不會是你哥的對象啊?”
陸問舟頓時懵了,嘴巴微微張著,“不、不能吧?我哥從來沒提過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開始套衣服。
室友撇撇嘴,半真半假地抱怨,“陸問舟,你天天嚷嚷著要讓我當你嫂子,該不會根本沒在你哥面前提過我吧?”
“提了提了!”陸問舟一邊往頭上套毛衣,一邊急吼吼地解釋,“可我哥那個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話不好使。”
她好不容易把腦袋從領口鉆出來,頭發靜電炸得更厲害了:“他有個暗戀了好多年的白月光,連我奶奶給他介紹對象都不見。”
說完已經三下五除二穿好褲子,沖到水房胡亂抹了把臉。
然后抓起外套就往校門口沖了,心里直打鼓:該不會真是那個傳說中的白月光吧?
校門口確實有兩個人,一個是堂哥,另一個是……
“淮寧姐,你也來看我了?這么巧,和我哥碰面了。”
“不巧。”陸沉舟攬了攬許淮寧的肩頭,“問舟,喊嫂子。”
陸問舟頓時瞪圓了眼睛,像只炸毛的貓,“哥!不準占淮寧姐便宜!”
她下意識就要去扒拉陸沉舟的手,卻被對方一個側身躲開。
“需要看結婚證嗎?”
陸問舟目瞪口呆,看著她哥從包里掏出一個紅本本,照片上兩人穿著白襯衫,她哥居然破天荒地帶著笑……
這簡直比看見太陽打西邊出來還驚悚!
她哥真的鐵樹開花了。
可淮寧姐不是沈明遠的未婚妻嗎?
陸沉舟把一包東西遞給她,“嬸子讓我給你帶的,里面的喜糖是我放的。”
許淮寧也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除了那套連衣裙,還有條手工編織的毛線圍脖,針腳細密,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謝謝嫂子!”陸問舟親親熱熱地挽住許淮寧的胳膊,“你才是我親嫂子,比我哥好一百倍。”
她笑得見牙不見眼,完全把方才的震驚拋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