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說也是咱兒啊。”陸奶奶總覺得不忍心。
“沒什么可是的。”陸爺爺走到窗前,背對著老伴,“沉舟那孩子心里有恨,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現在他把這事捅出來,你以為只是隨便說說?”
陸奶奶突然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沉舟是故意的?”
陸爺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那孩子從小就心思深沉,在部隊這些年,更是學會了謀定而后動。他選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必然有他的打算。”
陸奶奶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孫子對兒子的恨意,遠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陸奶奶無助地問。
“表面上,什么都別做,背地里,先去調查,你這什么證據也沒有,老大那個傻蛋,他能信就怪了。”
“對對對,抓住薛菱鏡的把柄了,才好說話。”陸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說泛舟是咱家的種不?”
陸爺爺的表情凝固了,這個問題像一塊石頭,到底在湖面上泛起波瀾。
“這誰能知道?”陸爺爺最終干巴巴地回答。
人就是不能琢磨,這會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泛舟那孩子,眼睛不像陸家人,鼻子也不像,性格更是天差地別。
難道是基因變異了?
與此同時,二樓房間里,許淮寧正跪在床上,將幾件洗得發白的衣裳疊得方方正正的,再收拾進包里。
陸沉舟靠在門框上,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包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結,“你就這點衣裳?”
許淮寧頭也沒回,拉上拉鏈,齊活,“以前工資不高,也沒有布票。”
她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以后就好了,我多買布自己做。”
“沈明遠真該死。”
許淮寧的手一頓,隨即說道:“不說他了,說說你,薛菱鏡是那種人,你為什么不早點說?爺爺奶奶可以替你做主。”
“證據,我需要確鑿的證據。薛菱鏡很聰明,從不在家里留下把柄,收集證據不容易。
許淮寧抬起頭,第一次注意到男人眼角的細紋,他有多少獨自舔舐傷口的時刻?
“現在有了嗎?”她輕聲問。
陸沉舟從抽屜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輕輕放在床上,“這里面有照片、旅館記錄、銀行取款記錄。她那個‘干哥哥’最近賭博欠了高利貸,很需要錢。”
“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不用我動手,我就放在這張床上……”
許淮寧明白了。
“你恨你爸爸嗎?”
陸沉舟的眼神變得幽深,“我母親去世二十七天,他就帶薛菱鏡回家了,他那個小崽子進門剛八個月就生了……他出軌在先。”
許淮寧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陸沉舟會對她的報復如此理解,甚至提供幫助,他們是被同一種痛苦塑造的人。
“你母親……婆婆是怎么走的?”
“官方說法是心臟病發作。”陸沉舟冷臉說道:“可我媽平日里身體很好,連感冒都很少。
人已經不在了,注定是個謎了。
晚上,陸沉舟又和朋友們小聚了。
讓許淮寧沒有想到的是,聶小云又來了,還帶了一盒糕點。
許淮寧對她第一印象不好,心里很排斥,“陸沉舟,人是你請來的?”
陸沉舟,“當然不是,你討厭她,我也討厭,怎么會請她?不是周時予就是陳默,專門給我添堵,這兄弟沒法做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挺沒眼力勁的。
暖黃的燈光下,陸沉舟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玻璃杯,目光卻一直落在許淮寧身上。
聶小云坐在斜對面,臉上掛著溫溫柔柔的笑,可眼神卻時不時往陸沉舟那兒飄。
“沉舟,今天阿姨做的菜都是你愛吃的。”聶小云主動開口,聲音輕軟,像是刻意放柔了幾分。
許淮寧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菜,眼皮都沒抬一下。
陸沉舟“嗯”了一聲,沒接話,反而側頭問許淮寧:“這個蝦不錯,要不要讓阿姨多做一份咱帶著路上吃?”
聶小云臉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又調整回來,看向許淮寧,“淮寧姐,是不是我話太多,打擾你們了?”
許淮寧這次終于抬眼看她,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聶同志,你要是真覺得打擾,現在走也來得及。”
餐廳里的氣氛瞬間凝滯。
周時予干笑兩聲,試圖打圓場,“哎,都是朋友,別這么嚴肅嘛……”
讓林妍一巴掌拍在手上,閉了嘴。
陳默低頭猛扒飯,假裝自己不存在。
聶小云眼圈微紅,聲音更輕了,“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熱鬧一下,畢竟咱們幾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淮寧姐不喜歡,我以后不來了就是了……”
陸沉舟懶洋洋地往后一靠,手臂搭在許淮寧身后的椅背上,姿態親昵又隨意,“聶小云,淮寧沒趕你,我也沒趕你,但你非要演這出委屈戲碼,搞得好像我們欺負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