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廠里現在已經開始實行承包制了,我算過賬,我們車間每月的產量,如果自己接單子做,收入能翻兩番。”
陸奶奶,“你這孩子,怎么盡想些投機倒把的事?”
“奶奶,”陸沉舟笑了,“您思想落伍了,現在不叫投機倒把,只要手續辦妥了,這叫合法經營。”
陸奶奶被噎住,瞪了孫子一眼,處處拖她的后腿。
吃完飯后,許淮寧從軍綠色挎包里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是兩件做工精致的的確良連衣裙。
“這是我照著《海市服飾》最新款改的,袖口加了刺繡,夏天拿去廠里,姐妹們搶著要,這兩件是我留給自己和問舟的。”
問舟是陸清平的女兒,自己為她準備也正常。
陸奶奶接過裙子,指尖摩挲過領口的梅花盤扣,表情松動了幾分。
許淮寧知道老人退休前是高中語文老師,骨子里藏著對精致物事的喜愛。
“料子倒是好料子……”陸奶奶不由自主贊賞,“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手藝呢?”
“女孩子嘛,打小就喜歡漂亮衣裳。”
許淮寧上一世找工作處處碰壁,痛定思痛去學了裁剪,可那個時候,個人做衣服的很少,都是去商場買,當時就能看到穿衣效果。
拿到現在還有用場。
“沉舟說他能弄到進口縫紉機,比廠里的老式腳踏車快十倍。”
說白了,就是電動縫紉機。
爭論持續到中午。
最后陸爺爺摘下老花鏡說:“你們年輕人,試試也好。”
這句話說得勉強,但終究是松了口。
午休回房后,許淮寧把枕頭橫在床中間當“三八線”,板著臉問:“你早上為什么關我鬧鐘?”
陸沉舟正在解上衣扣子,聞手一頓,“想讓你多睡會兒。”
“那為什么騙奶奶我花粉過敏?”
“不想讓你喝那些亂七八糟的補品。”
陸沉舟忽然轉身拉開抽屜,掏出一疊僑匯券拍在桌上,“明天帶你去華僑商店,買裙子,買雪花膏,買好吃的,去不去?”
許淮寧愣住,“你……這是在收買我?”
陸沉舟耳根發紅,咬牙切齒,“我是在求饒。”
“再被灌那些湯……”他扯松領口,“我怕忍不住把你‘懶媳婦’的人設坐實了。”
許淮寧瞬間讀懂他的潛臺詞,抓起枕頭砸過去,“陸沉舟!你流氓!”
“只能證明我是正常人,要是連想都不會想,該哭的是你了,要么和你是姐妹,要么我有隱疾。”
隱疾?許淮寧眼隨心動,不受使喚地掃了他那個部位一眼。
“放心吧,兩種我都不是,我有想法很正常。”
“誰問這個了?別瞎想。”
“你就沒想過?”
許淮寧趕緊拉開被子躺下睡,也不怪她過上了豬一樣的生活。家里有保姆,她除了收拾自己的房間,也不敢到處亂動。
爺爺下午才伺弄花,她倒是可以幫忙。
明天高低去郵局買信紙,她要試著寫詩了。
午休正常,許淮寧睡了一個小時就醒了,陸沉舟不在,她在書房看了一會書,看見樓下陸爺爺的身影出現了,才下樓去幫忙。
樓下花園里,爺爺又開始修剪枝條了。
“爺爺,我來幫忙了。”
陸爺爺直起身子,笑瞇瞇地問:“不怕扎手?”
“不怕,我想干點活。”
“那就來吧,我剪枝,你給傷口消毒。”
“爺爺,我力氣大,你教我剪枝,你消毒。”
陸沉舟聽見樓下說話的聲音,站在窗口往下看。
這女人,和爺爺奶奶說話都很熱絡也很自然,就是面對他不自在。
他得加把勁了。
今天,陸沉舟約許淮寧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再去華僑商店購物。
待在家里拘束,許淮寧也想出去走走,再說答應了和陸沉舟談戀愛,不能是一句空話。
“沉舟,照顧好你媳婦。”這是陸奶奶囑咐的第二遍了。
“知道了,奶奶,那我們走了。”
陸沉舟去車棚搬二八大杠,結果里面一輛車都沒有。
陸家光自行車就有好幾輛,一般情況下,陸清北和陸聽舟一輛,兩所學校不遠,順路;薛菱鏡和兒子一輛,她進廠子之后,陸泛舟再騎車去學校(普通高中)。
陸沉舟那輛有時候保姆騎,路近的地方保姆步行,陸沉舟回家,優先他使用。
二老一般不走遠路,非要出行時單位有用車。
陸沉舟黑著臉走了出來。
陸奶奶立刻明白了,“小張,今早誰騎自行車走了?”
張阿姨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大姨,薛同志和泛舟一人騎了一輛走了。”
“這娘倆太過分了,明知道沉舟他們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