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與楊佩寧攆轎行進的方向背道而馳。
“舒婕妤能聽懂娘娘的良苦用心嗎?”
楊佩寧望著前頭幽長深邃的宮道,淡淡道:“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好,都是她自己的命。”
槐序嘆息一聲,“只是如此一來,奴婢瞧著娘娘也太孤單了。”
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楊佩寧笑了笑,“這不是有你們嗎?還有連彰和妙儀。”
于是回倚華宮后,抱了妙儀一同前往皇子所。
連彰如今已習慣了母妃經常的探望,但每一回都忍不住歡喜。
主動與她說起這些時日的見聞和學識。
楊佩寧見他侃侃而談的模樣,便很高興。
“連彰很是用功,只是別累著了。”
連彰搖頭,望著睜著大眼睛望著他的妙儀,斗志昂揚,“不累的。前些日子圍獵,我射術不好所獲不多,待我多學些,射術精進,便可給母妃送獵物了!日后等妹妹長大,我還可以教她讀書寫字,騎射武藝。”
公主是不能到皇子所學堂求學的,見聞天然都要比皇子差上許多。
聞,楊佩寧莞爾頷首,目光慈和,“好。”
連彰展眉一笑,將一個顏色鮮艷的紙鶴取出來,逗得妙儀齜牙咧嘴的笑,他則喃喃自語,“妹妹,你要快快長大,哥哥到時候什么好的都給你。”
楊佩寧目光軟下來,心中被愛意填滿。
又待了小半個時辰,她不得不走了。
連彰雖不舍,卻也不貪求,只是將自己偶然得知的消息告訴她。
“母妃,你要小心。”
見那小人眉頭緊鎖的模樣,楊佩寧伸手彈了彈他的眉心。
“不許皺眉,你且看著,母妃如何逆轉局面。”
她那樣的自信張揚感染了連彰,他心中安穩下來,揚起一個笑。
“好。”
*
關雎宮華麗貴氣,寬敞明亮,謝棠卻無心欣賞。
“可查出來什么沒有?”
四個侍女圍成一團看了半晌了,卻都齊齊搖頭。
唯一會醫術的紙鳶回話,“奴婢們已按照娘娘吩咐將這送子觀音打碎了又細瞧,若是里頭被皇后放了什么,一定是能查出來的。這就是一尊普通的送子觀音玉像。”
謝棠怔愣過后,擺擺手,讓人收拾了那碎成一地的物件。
“若日后有人問起,便說本宮供奉時失手打碎了。”
至于眼下,關雎宮內外伺候的,除了她的人外,全是陛下命御前監正親自挑選才供她使喚的。
絕不會忤逆她的意思。
“娘娘,奴婢瞧著這皇后娘娘,似乎與傳聞有所不同?”
“是啊,”另一個侍女雁歸搭話,“不是都說王氏的人,張揚跋扈又心狠手辣嗎?怎么……”
“還有那淑妃,的確是貌美,只是作為妃子,未免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何況這是娘娘第一日見眾人,她竟敢遲到,雖是情有可原,可誰知不是故意為之呢?早聽說她和皇后不睦了,如今竟敢連您也不放在眼里,實在過分!”
謝棠眼神微瞇,“她家世低微,能一步步爬到現在,不容小覷。”
“那又如何?再得寵能比得上娘娘嗎?且看陛下待娘娘有多好,便是淑妃拍馬也不及的。”
正說著呢,外頭曹恩保來通稟,說是陛下特地叫御膳房做了邊關吃食來。
侍女們見狀個個大贊不已,“娘娘從小生長在邊關,回京城后一直惦記著這口呢,陛下待娘娘真是好!”
“可不是,都說無情帝王家,我看陛下癡情起來,比外頭那些嚷嚷著不納妾的男子還叫人體貼呢。”
謝棠看著這滿桌子的珍饈美食,忍不住羞紅了臉,心中那股子念家的情緒,也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滿腔的斗志。
“聽說這幾日朝堂上紛擾鬧著參奏淑妃?”
“是呢,”紙鳶答話,比起從小跟隨主子在邊關長大的雁歸,她對京中局勢更了解,“秀女殿選本是大事,淑妃發落了幾位秀女,那幾家人正不滿呢。”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著后宮亂麻一團的緣故。”謝棠不悅地皺眉,“難怪陛下提起后宮,總是嘆氣。”
紙鳶便道:“掌理后宮的德妃娘娘是太后外甥女兒,皇后病重,她一人掌宮后宮,想來分身乏術。至于淑妃,許是接觸宮權不久的緣故。”
謝棠冷哼一聲,她可記得今日德妃不甘的嘴臉,“陛下既相信她們,就該事事上心替陛下分憂才是!這幫京城嬌養長大的女子,就是風霜受得少了,以致于處處畏畏縮縮不敢傾盡全力。可既得了權又不盡心力,實在辜負陛下信任!”
他父親在邊關得力,她自然也不會差。
“雁歸,你去傳一聲,明日叫德妃淑妃,以及六尚局的尚官們都到關雎宮!”她坐在花梨木雕花軟榻上,志氣昂揚,“我既然來了,非得治一治這后宮的不正之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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