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即便從政也常習武,方才席間并未喝那茶,想來身體無礙?你可千萬要診正確了。”
一旁的楊佩寧同樣的目光擔憂,語卻溫和許多,“陛下雖然體格強健,可連月來先后遭逢朝政大事,事事親歷親為,聽曹監正偶爾提起,陛下每日睡覺的時間不足四個時辰,很是勞心傷神。今日事發突然,你能替陛下診脈一回也是榮幸,不必緊張,細心謹慎些替陛下看脈便好。”
趙京衣聽后,連忙告罪,“陛下恕罪,實在是陛下脈象頗有些異常,微臣怕誤了診斷,這才卑微失禮。”
皇后聞甚是不悅,“替陛下豈可草率輕浮,豈非庸醫?既然你自覺卑微替陛下看診而感到忐忑,即刻換一個醫師來!”
“哎。”崇慶帝擺了擺手,主動將自己的另一只手遞給趙京衣,“無妨,誰人不是從青澀到成熟,從醫一途也是如此。你盡管診脈,不管如何,朕都恕你無罪。”
“是,微臣一定盡心竭力!”
趙京衣于是再次認真診脈起來。
其他醫師們此刻也遵命,開始一一給所有嬪妃診脈。
百官們見了帝王寬容,帝后帝妃恩愛的景象,也是不免動容。
永陽伯第一個大贊出聲,“陛下臨危不懼,還反過來安撫那年輕醫師,果真是千古仁君!”
此聲一出,附和聲此起彼伏。
方才還緊張的氣氛因為崇慶帝的寬厚舉動,消弭了不少。
可下一刻,卻聽那年輕醫師斬釘截鐵道:“陛下體內有中毒痕跡!只是微臣醫術尚淺,未能探出是何種藥物所致。”
未幾,太醫令被替換出來。
他到底是多年的老醫師了,一診便得出與趙京衣一模一樣的答案來。
他比任何人看起來都要面容肅穆。
“陛下的酒盞之中,亦被人下了藥!好在毒物入喉尚淺,微臣可以開一劑藥催出來!”
“什么?連陛下都被下毒了?”
官員之中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嬪妃中毒和帝王中毒,那可是完全的兩碼事!
這也替崇慶帝開了脫。
畢竟,若是陛下真的因為嫉恨王氏而對皇后下手,也犯不著將自己也算計進去。
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毒啊!
此時,底下給嬪妃診脈的太醫們也來陳述情況,“回稟陛下,各位小主子們的確都中招了,其來源,正是此茶。”
他指向方才嬪妃們統一喝下去的那一盞。
崇慶帝立刻吩咐太醫署,“即刻配藥!”
醫師們頓時忙得不可開交。
曹恩保還在宮女和內侍中查經手過這壺茶的人,因為涉及的人多動靜又大,兵甲的聲音響了一陣又一陣。
配殿那邊,時不時有壞消息傳來。
孩子流了不說,郭婕妤也危在旦夕。
陰影籠罩著整個重華宮,但兇手一時沒被糾察出來,官員們就不被允許離宮。
常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楊佩寧輕聲安撫著她。
直到月上穹頂,又被烏云籠罩,涼意鋪滿皇城。
曹恩保疾步匆匆回來,在崇慶帝耳邊說了句什么。
崇慶帝臉色驟然冷冽,眼里有悲亦有怒,肉眼可見地壓抑了好一陣,這才沒有當場發火。
曹恩保接到他的指示,一甩拂塵,高呼:“散宴!”
傳話之聲一個接一個地往外,把守宮門的衛兵收回刀劍,留出了通道來。
官員們見這場景,便知兇手是抓住了,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