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歡喜的勁兒還沒上心頭,她便瞬間回想起了暈倒前在紫宸殿與崇慶帝爭吵的經過。
瞬間別過臉去,哼了一聲。
崇慶帝頓了頓,擱了筆看她。
“醒了?”
見她不說話,他嘆息一聲,起身坐到了她床邊來。
“可還有何處不舒服?肚子疼嗎?”
楊婉因久違地感受到來自崇慶帝的關心呵護,本想置之不理的,可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陛下不是覺得我哪哪都不如淑妃嗎?何必再來關心我。”
崇慶帝親自拿了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
“你看你,又胡說。朕哪里舍得不關心你呢?”
他將帕子隨手丟在侍女手中,“好了,你躺了許久,只怕餓了,朕叫御膳房給你做了吃食,起來用一些吧。”
楊婉因賭氣,用后背對著他,“我不吃。”
崇慶帝皺眉,想發火,卻又想到太醫令的話和她腹中孩子,努力壓下火意,哄她,“那你怎樣才肯吃東西?”
楊婉因一聽他這話音,知道這次吵架又是自己贏了。
于是轉了轉眼珠子,“我是陛下什么人啊,無名無份的,配得上吃什么御膳房的飯菜呢?陛下還是不要為我破費了。”
崇慶帝哪里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來?
只是從前你儂我儂之時,他多少次想要孕冊封于她,都被她一一拒絕,一心只想要個最清白又高雅的名聲。
如今清譽不存,貴妃即將入宮,如此不合時宜的時候,她卻主動提起了。
崇慶帝犯了難。
“再等等。”
本以為水到渠成的事情,崇慶帝竟讓她再等等!
楊婉因猛得起身來,直直看著他。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是他求著她入宮為妃,如今陸陸續續發生了這些不利于她名聲的事情,陛下不當即作為冊封她便罷了,非逼得她一個女子主動提起來!
可即便如此,竟還得不到陛下一個承諾!
楊婉因尷尬又惱怒,“難道是誠心耍我不成?”
見她如此疾厲色,崇慶帝皺眉,“朕沒說不冊封你。只是朕也有苦衷,當下不是冊封你最好的時機。”
“那什么時候才是?”
崇慶帝認真想了想,“恐怕要等到貴妃入宮,秀女殿選完畢之時。”
“那豈不是還要讓我等上一月有余!”
楊婉因不理解,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他何以要推這么久?
越想她便越生氣失望,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打濕了被角。
“陛下若不打算冊封我,何苦留我在宮中?我雖家世不高,卻好歹能嫁得一如意郎君,半生逍遙!又怎會像如今這樣,聲名盡毀,跟個見不得光的人一般住在紫宸殿里頭!”
崇慶帝見她哭了,也不由得心軟,將她抱進懷中安撫。
“是朕有愧。”
楊婉因這才抽抽嗒嗒地安靜下來,不再歇斯底里,腦子難得清明,抽泣煽情道:
“自打那日與陛下初遇,婉因便決定要與陛下廝守一生。即便婉因與陛下在一起有違倫理,哪怕知曉將來要受盡世人唾罵,我也從來堅定不移。我以女子之清白賭陛下待我好,陛下,可千萬莫要辜負了婉因一腔愛意。”
“陛下是天下共主,婉因理解陛下需要貴妃穩住朝綱,婉因和腹中的孩子,可以等。”
崇慶帝聞,一時觸動情腸,當即許諾,“你放心,朕絕不會負你!朕只是想著,待你生下孩子大喜之時,一并冊封,便是合情合理,屆時饒是文武百官也不能再說什么。有關于你的那些話語,自然盡數消散。”
楊婉因聽他說法,也以為妥當,方覺方才自己過激。
于是也軟下話頭來,二人就此冰釋前嫌,重歸舊好。
躺在崇慶帝懷中,她問,“那陛下屆時打算冊封我為什么位份?”
楊婉因想:其他嬪妃于陛下而,都是為了制衡朝堂和后宮。而她與陛下的情分,是宮中獨一份的!她又有孩子作為籌碼,初封雖說不是貴妃,怎么也該是妃位吧?
雖說與楊佩寧平起平坐叫她不喜,可若是再加上宮權,她也是能接受的。
至于那個謝貴妃?
不過是靠父親政績入宮為妃的平平無奇的世家女子罷了,無趣又不解風情得很,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待她封妃掌權后,必定挨個將她們踩在腳底下!
如此想著,楊婉因越發期待崇慶帝的回答。
崇慶帝卻留了個懸念,笑著撥了撥她的鼻頭,“現在可不告訴你,到時你就知曉了。”
聞楊婉因大喜。
陛下如此語,豈不就是妃位之上了?
除了皇后,可還有貴妃和皇貴妃呢!
一想到自己起步就高于楊佩寧,楊婉因便覺得這些時日受的委屈都值了。
果然聽母親的沒錯,循規守矩,只能隨便嫁給一個尋常官宦子弟為妻。
而如今的她,很快就要是貴妃了!
大喜過望的楊婉因開始思索起日后如何掌控后宮的事情。
她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曹進。
當即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始從帝王口中打探消息。
“陛下何時調曹進回御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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