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一滴飽滿圓潤的墨汁,大概是因為筆鋒停留太久,或是他心神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搖曳,竟從筆尖悄然滑落!
“啪嗒。”
極其輕微的一聲。
那滴濃黑的墨,不偏不倚,正正砸落在我剛剛抄了一半、墨跡未干的“女誡”二字上。
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墨汁洇染的細微聲響都清晰可聞。
趙珩運筆的動作猛地頓住。筆尖懸停在紙上,離那團污跡不過寸許。
我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他。
他那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團刺目的墨污,我的目光也落在那團污跡上,心頭那點荒謬感瞬間被一股莫名的沖動取代。
我幾乎是不過腦子地,抬手指了指那張被玷污的紙,
“王爺……墨……墨滴紙上了……”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語氣,還是帶著點幸災樂禍的。
趙珩的脊背瞬間繃直。
他猛地轉過頭,眼神太有壓迫感,像要將我生吞活剝。
“閉、嘴。”
兩個字,幾乎是從他緊咬的牙關里擠出來的。
我嚇得一縮脖子,瞬間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屏住了。完了完了,老虎屁股摸不得,我這是捅了火藥桶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狂風暴雨的當口——
“砰!砰!砰!”
書房的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撞開,門板拍在墻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震得案上的燭火都劇烈地搖曳起來,險些熄滅。
陳鋒跌撞著沖了進來,臉色蒼白的可怕,他甚至忘了行禮,站在那就開了口:
“王爺,漠北急報——!”
他手中高舉著一卷染著風塵和暗紅火漆印記的軍報:
“王爺齊老將軍,率親衛押解呼延灼回京,算腳程,兩日前就該抵達京畿了,可……可兵部驛站,沿途府衙,皆無老將軍一行蹤跡。”
“咔嚓!”
趙珩手中那根堅硬的紫檀狼毫筆桿,竟被他生生捏斷。
鋒利的斷茬瞬間刺破了他的掌心,鮮紅的血珠爭先恐后地涌出,沿著斷筆,淅淅瀝瀝地滴落。
這血滴,不偏不倚。
一滴,兩滴……殷紅刺目的血,混著方才那滴未干的濃墨,狠狠地砸在我抄了一半、墨跡未干又被墨汁污了的“女誡”之上。
雪白的宣紙,娟秀的字跡上,本來就有一塊墨跡,此刻又被這鮮血暈染。
“說清楚!”趙珩從書案后起身,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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