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在胸腔里擂鼓。我強壓下那一瞬間涌上的、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好!干了!”,殘存的理智在尖叫:不對!時機不對!這酒里沒毒!趙珩親手賜的毒酒才是我的回家門票!現在喝這個,萬一只是醉死過去,或者酒精中毒成個傻子,那豈不是血虧?
電光石火間,我臉上的笑容僵硬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捂住嘴,發出一聲做作的干嘔:“嘔……王爺恕罪!妾身……妾身突然覺得這酒味好沖,頭好暈……怕是舊疾犯了……”
我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捂著胸口,腳步虛浮地往后踉蹌兩步,眼睛卻偷瞄著趙珩的反應,“不行了不行了,妾身得先告退了……蘇姑娘,這酒……下次,下次再補上啊!”
我“虛弱”地扶著旁邊侍女的手,離開了家宴場地。
我回自己院子的,一腳踹開房門,撲到軟榻上就開始無聲捶枕頭。挫敗感和一股無處發泄的邪火在胸腔里橫沖直撞,燒得我五臟六腑都疼。
“王妃,”春杏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您還好嗎?要不要奴婢給您煮碗安神湯?”
“不用!”我沒好氣地吼了一聲,嚇得門外瞬間沒了動靜。
煩死了!作死大業出師不利,還丟了個大人!這破王府,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毒酒!我的毒酒!
就在我煩躁得想把錦被撕了的時候,窗戶紙傳來“噗”一聲輕響,像是被什么小石子打中了。
我警惕地坐起身。誰?
緊接著,門縫底下,慢悠悠地塞進來一張折成小方塊的紙條。
我皺緊眉頭,下床撿起來。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明顯刻意偽裝過的字:
“今晚子時,老地方,不見不散。”
落款,沒有。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我腦子里一片茫然。原主的記憶里,可沒提過什么“老地方”約會。誰寫的,趙珩?不可能!那狗男人恨不得離我八丈遠。蘇清淺?更扯!難道是哪個想巴結王妃的下人,可這紙條透著一股子鬼祟勁兒,不像好事。
管他是誰!老娘現在心情差到極點,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想見!還子時,子時老娘要睡美容覺!
我隨手把紙條揉成一團,丟進角落的炭盆里。
春杏端著熱水進來給我擦手,眼神瞟到那團迅速消失的紙灰,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低下頭,什么也沒問。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頂著一對因為憋屈和沒睡好而略顯烏青的眼圈,正在院子里百無聊賴地禍害一盆開得正好的臘梅,揪著花瓣詛咒趙珩喝水塞牙縫,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嘩。
“齊王到——!”
太監尖利的通傳聲刺破王府的寧靜。
齊王,趙珩他哥。那個在書里跟趙珩斗得你死我活的倒霉蛋。他來干什么,串門,探親。還是……
我心里嘀咕著,身體卻很誠實地跟著王府眾人呼啦啦涌到前院接駕。
齊王趙琮穿著一身常服,在一群侍衛仆人的簇擁下,慢悠悠地踱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