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女之事解決后,戶部對倭女的興趣大增,竇德玄尋了賈平安,老臉紅了許久說不出話。
“竇公可是有話說?”
賈平安還很忙,外面陳進法正在使眼色,身后還有個人在等著,看著個子挺高的。
竇德玄嘆道:“不好說。”
這等時候賈平安若是尊老就該主動詢問,譬如說:竇公你只管說,啥事好說。
但賈平安卻說道:“那就不說。”
年輕人不尊老!竇德玄一口老血憋著,“倭女后續還能來多少?”
“竇公是想問后續錢還能來多少吧?”賈平安了然。
竇德玄一臉正氣凜然,“老夫哪里會管此事。”
賈平安不為已甚,“竇公,后續的倭女各道都要分配一些,特別是南方。窮山惡水,娘的,沒人愿去,用倭女勾引著,好歹能去些人。”
竇德玄起身,“走了。”
“竇公不坐會?”
竇德玄搖頭,“老夫事多。”
竇德玄飄然而去。
陳進法進來,“國公,新來的侍郎來了。”
賈平安一直在發出請求,讓朝中趕緊把兵部侍郎給配齊,今日總算是來了。
來人身材高挑,一股子氣質讓人不禁心生好感……這種氣質叫做溫文爾雅。
白皙的臉上浮起一抹微笑,來人拱手,“王璇見過趙國公。”
王璇!
賈平安微微瞇眼,“王侍郎來了,以后我兵部自然蒸蒸日上。陳進法,請了吳侍郎來。”
按照程序來說,新人來了賈平安該和他交談一番,隨后再為他引見吳奎。
但只是一句話后,賈平安就把二人之間的程序劃上了句號。
吳奎也得了新任侍郎到來的消息,正在值房里唏噓。
“老夫在兵部的時日不短了,這又來了一個,哎!”
心腹說道:“來了也不怕,趙國公對您可不差。”
“兩說。”吳奎很清醒,“趙國公那邊是統領兵部,下面就老夫和新任侍郎,趙國公會對誰更親切些……”
他有些郁郁。
“吳侍郎。”
陳進法來了,吳奎訝然,“怎地?”
這等時候賈平安不該是和新任侍郎在談話嗎?
陳進法說道:“國公請你去。”
吳奎有些懵,等到了賈平安的值房后,見到新任侍郎時就頷首,“原來是王侍郎啊!”
王璇頷首,“老夫這幾年一直在地方任職,倒是和吳侍郎少見了。”
二人坐下。
賈平安也沒興趣泡什么茶,說道:“我的事多。”
這是基調。
王璇依舊微笑,吳奎想翻白眼。
“若是我有事外出,你二人要好生看好兵部。”
二人欠身應了。
接下來就是要請客吧?
尚書請新任侍郎喝一頓花酒,這是個保留節目。
賈平安說道:“好生做。”
請客呢?
吳奎抬頭,賈平安已經起身了,“我這里有事,剩下的吳侍郎給王侍郎說說。”
吳奎:“……”
他的眼眶紅了。
國公最看重的果然還是老夫!
賈平安走出了兵部,淡淡道:“制衡。”
人類缺少安全感,所以就發明了制衡這個手段,無處不在。
“兄長。”
李敬業永遠都是這般快樂,“說是我的任命下來了。”
“好事。”賈平安松了一口氣,“快去問問,我在外面等你。”
李敬業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啊!
賈平安不禁倍感欣慰。
催胸呢?
崔建在吏部多年了,一直沒動窩。此次他作為長史跟隨出征功勞不小,該動動了啊!
但動哪里?
在吏部原地飛升有難度……哪怕崔建和世家的關系并不密切,但吏部這個部門太緊要了,皇帝不能讓世家染指。
去哪?
賈平安昨日想過崔建來兵部的可能,但隨著王璇的到來,這個可能已經消散了。
去下面的州縣任職的話,對于此刻的崔建來說和貶官無異。
不過李敬業升官是件好事。
李敬業此刻就在刑部。
“啥?”
值房里,刑部尚書劉祥道神色復雜的道:“才將來了任命,你官復原職。”
我官復原職。
還是郎中?
李敬業想爆炸。
可對于劉祥道來說,他巴不得李敬業這個刑部之恥早點滾蛋。
這廝在刑部正事不干,整日就和屬下聊天扯淡。這也罷了,可這廝還喜歡拉著下屬去平康坊,說是什么甩屁股。
烏煙瘴氣!
此次李敬業隨行征伐倭國,而且還是一路總管,這讓劉祥道覺得刑部的劫難該走了……李敬業回歸之時,就是飛升之日。
去吧,去禍害別的地方。
可一紙命令下來,濤聲依舊。
李敬業炸裂了。
他搖搖晃晃的出了值房,一臉別惹我的模樣。
出了大門,賈平安在門外等著。
“如何?”
賈平安覺得不對。
李敬業欲哭無淚,“兄長,我依舊在刑部,是郎中。”
這……
英國公,虎毒不食孫啊!
“我還在刑部!”
李敬業的心態炸裂了。
刑部是一個需要專業素養的地方,這個鐵憨憨哪里會破案,在刑部的日子百般無聊,倒是幸福了平康坊的那些胡女。
“去問問吧。”
賈平安記得去年老李還有隱退之意,怎地就變了呢?
李敬業氣勢洶洶的去尋祖父,賈平安擔心這貨耍橫,就跟著去。
晚些賈平安在值房外等著,沖著李敬業指指里面。
帶路的小吏笑道:“一起吧。”
賈平安搖頭。
李敬業深吸一口氣,“阿翁!”
里面傳來了李勣溫潤的聲音,“進來。”
李敬業大步進去。
李勣坐在案幾后看文書,聞聲抬頭揉揉眼角,“怎地來了?”
“阿翁。”李敬業怒不可遏,“我為何還在刑部?”
李勣默然,晚些說道:“本來老夫說身體不好,那便退下來,誰知曉陛下不肯……”
李敬業炸裂了,“那我呢?”
“想做官?”李勣問道。
李敬業想了想,李勣的眸色中多了悲哀,我的孫兒竟然連未來想做什么都沒有謀劃。
李敬業說道:“當然想。”
李勣擺擺手,“等兩年。”
可……
說自家祖父熬的太長了會不會被打死?
“阿翁,你把我弄出刑部吧。”
“刑部好。”
“刑部哪里好?”
“你原先在千牛衛整日鬧騰,去了刑部后就好多了,也老實了許多。”
要炸!
賈平安指指外面,小吏點頭,同時退后一步。
賈平安剛溜出兩步,就聽李敬業在里面說道:“阿翁,你這是欲求不滿,遷怒于人!”
我去!
好猛!
賈平安趕緊溜。
……
吏部崔建的值房里,叔父崔晨坐在他的對面,對眼前的茶水看都不看一眼。
“吏部的茶水不錯。”
崔建看了他身前的茶杯一眼,抬眸道:“是不錯。不過喝多了不好。”
崔晨微笑,“從小你就是個聽話的孩子。”
崔建回以微笑,“是啊!”
崔晨終于低頭看了一眼茶杯,“三年。”
崔建搖頭,“任命來自于上,非我能決斷。”
崔晨拿起茶杯輕啜一口。
茶葉放多了,很苦!
他看著崔建,認真的道:“家中希望能在吏部有人。”
“士族呢?”崔建的眼中多了一抹譏誚。
“士族啊!”崔晨微笑,“一體的。”
隨即默然。
外面站著一個小吏,有人過來,小吏微微搖頭,直至值房關閉的大門,示意此刻崔建有事。
“我們榮辱與共。”
“是。”
“崔氏遇到困難別的士族也會幫忙,他們遇到困難我們也會出手,就這樣……一直許多年,未來也將如此。”
“是。”
崔晨看著侄子,有些惱火,“你要理解這些,否則還談什么世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