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微笑點頭,又贊美了一番,這才出去。
一出門,他的腰就在不斷的彎曲。
王圓圓覺得這人真的古怪,怎么會彎腰呢?
接下來城中就在流傳著各種謠。
“知道嗎?大唐和吐蕃還有聯系……”
“誰?”
“說是一個官員,信使還在長安,那日我看到了。”
“真假?”
“妥!”
大唐是個包容的國度,而長安更是包容的一塌糊涂。
比如說蒙著面紗沒問題。
一個男子蒙著面紗蹲在邊上,等這二人走遠后,這才跟著。
信使在何處?
作為一個有過所文書的吐蕃人,他需要趕緊離開大唐。
但現在他陷入了困境。
走私賬簿沒拿到,計劃失敗,若是就此回去,他面臨的不只是呵斥,更有被打入冷宮的危險。
我要冒險!
他知道信使多半會住在皇城里,所以就在外面游走蹲守。
第一日……
第二日。
日頭很毒啊!
汗水不住的往下流,男子抬頭,神色恍惚。
“怎么……天上由三個太陽?”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隨后又蹲了下去。
頭暈的厲害,他大口的喘息著,無比懷念吐蕃的氣候。
一個男子走出了皇城,同樣是面紗蒙著臉。
就是他!
面紗蒙臉只有吐谷渾和吐蕃才有的習慣,吐谷渾并未派使者來了,那么……
男子冷笑。
他撐著地面站起來,然后率先離去。
他就像是一個快要找中暑的倒霉蛋,不時抬頭看看天空。
后羿射日……
他想到了這個遠古神話。
天上有十個太陽,本是輪流出來,可那些太陽偶爾也會一起出來玩耍,于是把大地曬的龜裂,莊稼也死光了……
換做是吐蕃,那么在他們的傳說中將會是這樣滴:天上出現了十個太陽,我們虔誠的祈禱,奉獻我們的一切……巴拉巴拉,最終獲得了神靈的原諒,大地重歸平靜。
可華夏不同,一個叫做后裔的英雄站了出來,沖著那些太陽嘶吼:滾吧,再不滾我將射殺了你們。
太陽自然不會滾。
勿謂之不預也!
于是后裔張弓搭箭,一箭一個太陽,一箭一個太陽……
世間每個民族都有傳說,但從未有華夏這般‘狠’。
洪水滔天,他們不是打造方舟,而是在首領的率領下去治水。
天塌了,有人站出來補天。
更有刑天被斬首,卻用身軀化為臉,繼續沖著神靈咆哮……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你以為這就是終點了嗎?
咳咳!
盤古開天地!
他不能忍受黑暗,所以手持巨斧開天……
……
可怕的民族!
男子搖搖頭,覺得自己好了些。
前方的男子一路進了平康坊。
這個人……
他竟然去了酒樓。
男子悄然跟了進去。
“客官要什么?”
伙計熱情洋溢的問道,手中擦桌子的布看著很是干凈。
男子的目光追隨著前方,“我要酒……水。”
“酒還是水?”
伙計覺得此人有些昏頭了。
“酒!”
“上酒嘍!”
伙計的聲音洪亮,絲毫沒有受到炎熱的影響。
外面。
“應當就是他吧?”
“再看看。”
賈平安靠在大門邊上,使個眼色,有人跟了進去。
沈丘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如何斷定那個吐蕃人還在城中?”
按照他的想法,那人一擊不中之后,就該狼狽而逃,而不是留在這里。
“因為我知曉祿東贊的秉性。”
賈平安很自信的道:“作為一個權臣,祿東贊若是不能賞罰分明,不,若是不能嚴峻責罰,那么他長久不了。相信我,達賽被俘之后,祿東贊此刻定然要瘋了。”
“你如何得知祿東贊的性子?”
沈丘覺得不大靠譜。
“因為我比你聰明。”
沈丘……
他只能壓壓鬢角的長發。
前方的百騎回身招手。
賈平安和沈丘悄然進去。
伙計想說話。
但目光掃過沈丘時,不禁打個寒顫。
這個男子太陰冷了。
可賈師傅也不良善,笑吟吟的,手卻握著刀柄,目光中仿佛多了殺意。
進去右轉,就是一排房間。
男子就在門外,裝作是乘涼的模樣,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偷聽里面的說話。
可里面沒人說話。
摘掉面紗的王圓圓手持橫刀,興奮的看著房門。
進來吧!
外面的男子皺皺眉頭,就側耳……
沒動靜,不,有呼吸聲,很急促。
這是何意?
男子看看左右,沒有人。
他決定冒險一擊。
就算是被發現了,說一聲走錯房間完事。
他干咳一聲,隨即推開房門。
一把橫刀迎面而來。
男子猛地后退,接著一腳踢去。
這是個圈套。
他轉身就跑。
兩個男子站在他的身后。
“我說過,吐蕃人會來尋找奸細。”
賈平安笑吟吟的道:“如今果然。”
沈丘冷冷的道:“該是你的功勞我不會搶。”
“是嗎?可我怎么覺著你很不服氣?”
賈平安覺得有些好笑。
你確定要作死嗎?
沈丘的眼中多了惱怒,“你這般尖牙利齒,家中的娘子能忍?”
“娘子……”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木然道:“女人就是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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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丘大怒。
男子一直在看著他們,等著動手,此刻忍不得了,剛出手……
嗆啷!
嗆啷!
同時拔刀的聲音傳來,兩把橫刀幾乎是同時架在了男子的脖頸上。
沈丘看著賈平安,眉間多了黯然,“我慢了。”
“你還年輕,繼續苦練。”
賈平安收刀入鞘。
逼格滿滿啊!
隨即展開審訊。
“讓彭威威開發些新手段,這些……過時了。”
賈平安打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
彭威威回身,“武陽侯,我的手段可從未過時,整個長安城……不是我吹噓,就沒有比我更厲害的。”
“那他為何不說?”
彭威威一怔。
“年輕人……”
賈平安搖搖頭,仿佛不知道彭威威比自己還大。
彭威威有些不服氣,“武陽侯若是有高見,我愿意試試。”
——要不,你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
賈平安起身,“弄幾根針來。”
“針?”
彭威威沒針,只能去借。
“不要整日就想著抽啊打的,不健康。”
賈平安淡淡的道:“你以為鞭打能讓他們低頭,卻不知許多人壓根就不在意這個。你看,此人的身上遍布傷痕,可眼神卻木然,說明什么?說明他意志堅定。”
沈丘干咳一聲,“武陽侯,動手吧。”
你逼逼賴賴的也沒用啊!
賈平安把幾根針收了……
彭威威……
“武陽侯,不是用針?”
賈平安道貌岸然的道:“我閨女早上起來說想學繡花,當阿耶的自然要為她置辦工具。你看我那么忙,哪有功夫去采買……好了,拿盆來。”
一個木盆放在了人犯的腳邊。
“吃過毛血旺嗎?”
賈平安微笑問道。
人犯搖頭,然后覺得自己錯了,不該回應。
賈平安笑了笑,“毛血旺便是用雞血或是豕血加上些配菜煮熟,最后撒上醬料,潑油……哎呀我去,饞了。”
“蒙上他的眼睛,準備開口子取血。”
人犯渾身一震。
眼睛蒙上,接著手腕一痛。
滴答、滴答、滴答……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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