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黑著,楊德利就早早起來了,他得去做豆腐。
他的臥室和賈平安的相對,就是兩間廂房,出來后就喊道:“平安,起來讀書了。”
賈平安正在睡覺,這具身體才十四歲,瞌睡多啊!
“某在背書。”賈平安應了一聲,隨后沉睡。
等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賈平安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出了房間去洗漱。
吃了早飯,楊德利去送豆腐,賈平安拿著一本書在村里轉悠。
許敬宗的謝禮還沒來,但村里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幾個少女的目光中多了些不明之色,其中一人甚至還大膽的盯著賈平安看。
十四歲的少年看著格外的稚嫩。大唐的成人標準是二十一歲,但這只是官方的規定,在實際操作中,十余歲的少年就是勞動力了。
賈平安摸摸臉頰,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帥的。
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鳴叫著,幾條狗懶洋洋的在周圍轉悠,一群不知道誰家養的雞在刨土……
清晨的陽光曬的人微微熱,很是舒坦。
賈平安一路溜達出了堡門,伸個懶腰。
陽光明媚的日子,沒有任何目標,賈平安的腦子完全放空了,覺得這樣真不錯。
在后世他需要面臨著各種壓力,而在這里,他只需要好好的活著就是。等以后掃把星的事兒漸漸沒人提起了,他就娶個媳婦,生幾個孩子……
他一路溜達著,就在身后不遠處,兩個男子正在悄然接近。
一人低聲道:“確定就是掃把星?”
“就是他,燒成灰某都認得!”
這聲音大了些,被前面的賈平安聽到了。他一個激靈,回頭一看是兩個大漢,就毫不猶豫的往楊家塢跑去。
“賈郎君!”
后面的兩個大漢在喊,一邊喊一邊追。
竟然敢小看哥的速度嗎?
賈平安前世在吃宵夜時曾經遇到過打群架,打紅眼的雙方見到人就動手,正在看熱鬧的他殃及池魚,一溜煙就跑,后面倆醉漢連背影都看不到。
“賈郎君!”
直至回到了家中后,賈平安仿佛還能聽到呼喊聲。
“這是想綁架?”賈平安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危險,“這個大唐很危險吶!某得要有自保之力才是,那就操練起來!”
他尋摸到了一把柴刀,然后在院子里練了起來。
“力劈華山!”柴刀劈砍,賈平安差點閃到腰。
“舉火燒天!”
“橫掃千軍!”
“平安,某回來了。”楊德利回來了。他先把擔子放下,然后從里面提起一小塊羊肉,“那屠夫非得和某討價還價,某磨了他半個時辰,直把他說的無以對,這不就多送了些……”
賈平安見他得意的拈起大約食指大小的一溜肉,不禁愕然:“就這么點?”
半個時辰的砍價成果就這么點?
楊德利嘆道:“你莫要小看了這一溜肉,一鍋菜里放上這么一溜肉,那就是羊湯煮菜,美滋滋啊!”
賈平安無語,但楊德利是家里的主要勞力,他只能違心的道:“表兄厲害。”
“那是。”楊德利頗為得意,然后說道:“先前某在塢堡外面遇到了兩個商人,說是追你沒追上。他們想拿了白玉豆腐去長安賣,只是這白玉豆腐弄到了長安都臭了,所以想多拿些,用冰塊冰著弄到長安去。咦!平安你拎著柴刀作甚?莫不是要砍柴?罷了,某昨日已經砍了一堆,卻是不用了。”
賈平安拎著柴刀很是無語,然后干笑道:“是啊!某準備砍柴。雖說不少,可多砍些總是好的。”
他拎著柴刀去砍柴,只是他從小就是倒霉蛋,沒怎么干過活。后來去學種地,一鋤頭差點把自己的腳背給砸斷了,由此就成了個閑人。
但前世的賈平安卻不是閑人,會做的事兒多了去。
他干脆去弄了根木棍,再去弄來了兩塊分量都差不多的大石頭綁在兩頭,然后開始操練。
一套器械操練下來,賈平安渾身是汗,就去洗了個澡。
他的身體有些抽條,胳膊上的肉都很單薄。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恢復能力太強大了,只是半個時辰后,身體里又滿是精力。
“平安。”楊德利挑水回來了,一邊把水倒進水缸里,一邊說道:“某倒是忘記了,先前早上買豆腐的時候,有個叫做劉架的商人說什么……說這白玉豆腐就是涼拌了好吃,其它的不好吃,這不價錢就賣不起來。其他幾個商人也跟著起哄,說是讓咱們把白玉豆腐的價錢降一些。”
“劉架,就是上次蹲在堡門外的那個商人吧。”賈平安一怔,然后說道:“這倒也不是大事,不過表兄你可答應了?”
“怎么可能!”楊德利瞪大了眼睛說道:“某可是一把米能吃兩日的人,就憑他們?某恨不能漲價,降價……想都別想!”
賈平安想想也是,但這個問題得解決啊,“某不是說白玉豆腐還能炒嗎?”
楊德利一臉無奈的道:“那些有錢人……他們說不知道何為炒菜。你上次弄的那個什么炒飯,真好吃,某就不會。”,他憂心忡忡的道:“這般下去,咱們的白玉豆腐怕是越發的不好賣了。”
若是只能涼拌,對于那些有錢人來說,這等食材自然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個稀奇罷了。
賈平安嘆息一聲,楊德利心中一冷,“怎地?不成?”
“安心。”賈平安想了想,干脆自己出門去采買。
他一路去了縣城的市場,剛進去,就遇到了一個隔壁村認識自己的男子。
男子眼珠子都瞪圓了,面色煞白,“掃把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