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深處,一座由原本堅固糧倉臨時改建、并被金吾衛里三層外三層嚴密把守的庫房內,此刻正上演著一場無聲卻震撼人心的財富洪流!
庫房大門洞開,沉重的包鐵木門被徹底卸下。
門外,數十輛由健壯騾馬牽引的、包裹著厚厚鐵皮的沉重銀車,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龍!
車上滿載著大小不一、貼著封條的沉重木箱!
每一輛銀車旁,都有數名金吾衛士兵手持勁弩,目光如鷹隼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肅殺之氣。
庫房內,燈火通明!
數十盞巨大的牛油蠟燭將室內照耀得纖毫畢現。
地面鋪著嶄新的、厚實的青石板。
此刻,庫房中央,如同小山般,已經堆起了數十座由銀錠、金磚、成箱的珠寶玉器、甚至還有成捆的鹽引、糧票堆砌而成的財富之丘!
銀錠在燭光下反射著冰冷刺目的白光,金磚流淌著誘人的暗金色澤,珠寶玉器在火光中閃爍著七彩的眩光!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金屬氣息和一種令人窒息的、名為“財富”的壓迫感!
張儷身著利落的玄色勁裝,外罩一件素色半臂,烏黑的長發簡單地綰成一個髻,用一根玉簪固定。
她站在庫房中央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身姿挺拔如青松,眼神銳利如鷹隼,周身散發著商界女王特有的精明干練和掌控全局的強大氣場!
她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封面燙金的賬冊,身旁侍立著十余名王府精心培養、精通算學和財務的心腹文書。
每個人都神情專注,動作麻利。
“揚州趙記鹽行!尾款白銀一百八十萬兩!黃金五萬兩!點驗無誤!入庫——!”一名文書高聲唱喏,聲音在巨大的庫房中回蕩。
“是!”
下方,數十名赤著上身、肌肉虬結的壯漢(由王府親衛臨時充當力夫)齊聲應喝!
他們兩人一組,用粗大的木杠抬起一口口沉重無比的包鐵木箱,喊著整齊的號子,步履沉穩地將箱子抬到指定的區域,由專門的“開箱驗銀官”撬開封條,打開箱蓋!
“嘩啦——!”白花花的銀錠如同瀑布般傾瀉而出!
在青石板上堆起一座新的銀山!
刺目的銀光瞬間照亮了周圍人的臉龐!
“成色上等!足斤足兩!無誤!”驗銀官高聲確認。
“記賬!”張儷的聲音清脆果斷,手中的朱筆在賬冊上飛快地劃下一個勾,標注上精確的數字。
“蘇杭孫氏絲綢行聯合體!尾款白銀兩百二十萬兩!東珠十斛!南海珊瑚樹兩株(高五尺)!點驗無誤!入庫——!”
“金陵周記通寶錢莊!尾款白銀一百五十萬兩!前朝古畫三幅(經鑒定為真跡)!田黃石印章一方!入庫——!”
“京城慶郡王府門下皇商李慕白!尾款黃金十萬兩!極品翡翠原石三塊!入庫——!”
唱喏聲此起彼伏,銀車如同流水般駛入,沉重的木箱被不斷抬入、開箱、驗看、堆砌!
白銀、黃金、珠寶、古董、票據……各種各樣的財富形態,如同百川歸海般,源源不斷地匯入這座臨時金庫!
銀山在增高!
金山在堆疊!
珠光寶氣幾乎要晃瞎人眼!
整個庫房仿佛變成了傳說中的藏寶洞!空氣中那濃烈的金屬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張儷站在高臺上,冷靜地指揮著這一切。
她的目光掃過那不斷增長的財富之山,眼中沒有絲毫尋常女子面對巨額財富時的迷醉或貪婪,只有一種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審視棋盤般的冷靜與掌控。
她手中的朱筆如同指揮棒,精確地記錄著每一筆流入的財富,將其分門別類,納入不同的“賬目”——“深水港建設基金”、“道路橋梁基金”、“移民安置基金”、“工業啟動基金”……
每一筆錢,在她眼中,都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即將轉化為鋼鐵、水泥、糧食、人力,推動滬縣這座龐大機器轟然啟動的燃料!
“稟夫人!”一名負責外圍警戒的金吾衛小校快步跑入,單膝跪地,“戶部侍郎劉墉大人派來的特使到了!手持劉大人手令,要求查驗拍賣款項,并提取部分歲貢份額!”
張儷手中的朱筆微微一頓,頭也沒抬,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告訴他,世子殿下有令!特區款項,專款專用!未經殿下親筆手諭,任何人不得擅動分毫!讓他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是!”小校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張儷的目光重新落回賬冊,朱筆繼續飛快地記錄著。
火光映照著她沉靜而美麗的臉龐,那上面寫滿了對夫君(林臻)命令的絕對忠誠和對龐大財富的絕對掌控。
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這筆匯聚了無數貪婪與野心的滔天財富,將在她的手中,被鍛造成一把開啟滬縣乃至整個大乾未來的鑰匙。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長江入海口,風高浪急。
漆黑的夜幕下,浩瀚的東海如同蟄伏的巨獸,發出低沉的咆哮。
崇明沙洲那新月形的輪廓,在微弱的天光下若隱若現,如同漂浮在墨海中的一葉孤舟。
然而,此刻的沙洲西北角,那片被標注為“天然深水錨地”的區域,卻打破了夜的沉寂!
數十艘巨大的、吃水極深的漕船和經過加固改造的貨船,如同沉默的巨鯨,靜靜地停泊在距離沙洲數百丈外的深水區。
船上沒有燈火,只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在無聲地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