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的小身影縮在軟墊上,眉頭擰得緊緊的,倒不像是裝的。
他沉聲道:“停下,讓侍衛清出片干凈地方。”
侍衛們迅速圍出一片空地,林薇被侍女扶著下車,卻在繞過馬車后時,對雯萱使了個眼色。
雯萱會意,借口找草木灰,悄悄往珍妃營帳的方向挪了幾步。
林薇蹲在樹后,看似在解決內急,實則豎起耳朵聽著動靜。
方才經過珍妃營帳時,她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藥味。
是止血散混著麝香的味道,尋常自盡的人,哪會用這等名貴藥材?
更關鍵的是,方才瞥到那具“尸身”的手腕時,她分明看到一道淺淺的疤痕,位置在左手腕內側。
可前幾日珍妃給她請安時,林薇見過她的手,疤痕明明在右手!
“娘娘,好了嗎?”雯萱回來時,手里多了片沾著泥土的布料,悄悄塞給林薇。
林薇捏著布料藏進袖中,被侍女扶回馬車。
剛坐下,就展開那布料。
上面果然沾著些暗紅的血漬,湊近一聞,正是那股止血散混麝香的味道。
她心頭一凜。
看來不是錯覺,那具尸體根本不是珍妃!
有人找了個身形、容貌都與她有八分像的替身,故意露出左手的疤痕混淆視聽,連自盡的傷口都做得像模像樣,卻在細節處露了馬腳。
“在想什么?”蕭承翊的聲音從車外傳來,他不知何時也下了馬,正掀著車簾看她。
林薇迅速收起布料,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在想……珍妃娘娘好可憐,就這么死了。”
蕭承翊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忽然道:“你覺得她是真死了?”
林薇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裝傻:“不是說……尸身都看見了嗎?”
“尸身是看見了,”蕭承翊的指尖敲了敲車轅,“但本就有八分像的人,換身衣服,劃道傷口,誰又能篤定那就是她?”
林薇暗自心驚,這暴君果然也起了疑心。
她故意嘆了口氣:“可三王爺還在宗人府呢,珍妃要是活著,躲得過一時,躲得過一世嗎?”
“那就要看她背后的人,有多大能耐了。”蕭承翊的眼神冷了下來,“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換走活人、偽造現場,這手本事,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他放下車簾:“走吧,回宮。”
馬車重新啟動,林薇靠在軟墊上,指尖摩挲著那片布料。
蕭承翊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卻沒點破,這是想引蛇出洞?
回到皇宮,剛進慈寧宮,雯萱就低聲道:“方才我聽侍衛說,昨晚珍妃的貼身侍女,在城門口被人打暈了,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城外的破廟里,身上的令牌不見了。”
“令牌不見了?”林薇挑眉。
那替身能混進珍妃營帳,又能在侍衛眼皮子底下把真珍妃換出去,定然是用了宮女的令牌。
打暈宮女、奪走令牌,再偽造自盡現場,這一系列操作環環相扣,背后之人的手段倒是利落。
“看來,珍妃是被送出宮了。”林薇摸著下巴,“能在禁軍眼皮子底下帶活人出城,背后之人要么是宮里有權的,要么是手握兵權的。”
正說著,蘇辰逸來了,手里捧著個錦盒:“太后娘娘,陛下讓奴才把這個給您。”
打開一看,里面是串東珠手鏈,顆顆圓潤飽滿,顯然價值不菲。
林薇挑眉:“陛下這是……送我的?”
“是,”蘇辰逸點頭,“陛下說,昨日太后娘娘護駕有功,這是謝禮。另外,陛下還說,今晚的宮宴,請娘娘務必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