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士兵徹底懵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同袍、平日里發號施令的將官,轉眼間便身首異處,驚恐的瞪大雙眼,心頭陣陣發寒。
什么時候!?
血衣軍的人竟已摸到了隊列里?
他們是怎么混進來的?
又是怎么精準鎖定目標的?
嗤嗤嗤的聲音不絕于耳。
四處都有人頭落地。
有個年輕士兵嚇得腿一軟,癱坐在血泊里,手背上沾著滾燙的血,他想尖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只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眾多將士膽戰心驚,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素聞血屠閻羅之名,今日得見,終知膽寒。
只是翻手之間,已經斬落無數涉案將領。
無一人錯殺!
尹常趴在地上,透過指縫看著這地獄般的景象,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他終于明白,這“血屠閻羅”四字的重量,以及背后的尸山血海。
“守城副將何在?”趙誠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這片死寂。
人群里猛地竄出一個面色慘白的將領,“噗通”跪倒在地,甲胄上的銅釘磕在地上,發出脆響:“末、末將在!”
“一刻鐘內,調齊五千石糧草,五百匹戰馬,隨本將趕往望岳驛。”
趙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冰冷的威壓,“若是誤了時辰,你這顆腦袋,便替尹常掛在城樓上。”
“末、末將領命!”
副將連滾帶爬地起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轉身就往糧倉跑。
此刻別說是一刻鐘,便是半刻的任務,他也得拼了命去完成,方才那片血光,早已嚇破了他的膽。
城門口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腥風鋪面,嗆得人睜不開眼。
血衣軍的銳士們有條不紊地清理著尸身,用草席裹起頭顱,像拖柴禾似的往車上扔。
剩下的士兵們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自己哪個動作不對,成了下一個刀下鬼。
不過一刻鐘,糧草果然備齊了。
數百輛糧車排成長龍,戰馬嘶鳴著被牽到隊前,守城副將親自押車,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卻不敢擦。
趙誠勒轉馬頭,烏騅馬的蹄子踏在血泊里,濺起細碎的血珠。
他手里把玩著一卷竹簡,那是從尹常府衙搜出的密信。
上面記著各城楚系將領的名字、聯絡暗號,甚至還有他們私藏的糧草藏匿點,密密麻麻,比軍冊還要詳盡。
“出發。”
隨著他一聲令下,血衣軍的隊伍再次啟程。
糧車的轱轆碾過地上的血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為沿途的亡魂送葬。
接下來的路程,成了真正的“血路”。
趙誠沿途經過各城,從不廢話,只讓親衛展開密信點名。
“陽邑城守,李欒自。”
話音剛落,城門口便有血衣軍的暗線動手,將正準備關閉城門的李欒自斬于馬下,頭顱被挑在槍尖上示眾。
“柏人城尉,張洪山。”
城樓上的張乙剛想射箭反抗,便被暗處飛來的短刀穿透咽喉,尸體從城頭直挺挺摔落。
每到一城,必有頭顱落地。
每點一名將領,必無差錯。
那些藏在城中的楚系余黨,有的想化妝成平民逃跑,有的想率兵反抗,有的甚至想點燃糧倉同歸于盡,卻都被早已潛伏在城中的血衣樓刺客提前識破,一一斬殺。
密信上的名字被一個個劃去,染紅的竹簡越來越沉,沿途的城池卻越來越安靜。
楚系余黨的家小躲在門后,透過門縫看著那支黑甲紅披的隊伍踏著血路前行,連哭嚎都不敢出聲。
這一路,糧草越聚越多,血債也越積越厚。
糧車的輪子沾著血污,在官道上留下兩道暗紅的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