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川剛才把車停在溫雪家樓下,便和她多走了一段路。
路燈寂靜,撲簌簌的雪花飄落,在昏黃的光線中閃爍著細碎流光。
沈凌川側頭看向身旁的女人,見她發絲間落了幾片雪花,襯得眉眼愈發清冷,肌膚也更加白皙,眼神在雪夜中格外黑亮溫柔。
年輕人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時不時地瞥她一眼,又裝作看風景地轉開。
眼看著快走到樓門口,沈凌川心不在焉,也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腳下一滑,身體后仰。
“小心!”溫雪連忙拉了他一把。
可沈凌川再怎么瘦,身高體重也在這兒擺著呢,溫雪不但沒拉住,反倒是被他帶著一起摔倒。
沈凌川屁股著地,一只手撐在地上,一只手卻護住了溫雪,整個人當成了她的人肉墊子。
溫雪毫發無傷,沈凌川的手掌卻擦破了,血珠頓時滲了出來。
女人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眉心輕蹙,“手出血了。”
“不礙事。”沈凌川渾不在意地站了起來,剛準備擦手,卻被女人攥住手腕,“別碰傷口,跟我去處理一下。”
沈凌川被她拉著往樓梯口走,一個勁兒地說:“真不用,就擦破了點兒皮,之前比這嚴重的都沒事,拿水沖沖就行了。”
溫雪回頭看他一眼,目光平靜,沈凌川立刻閉嘴,乖乖地被她拉進了電梯。
公寓型住宅,四梯八戶。
樓道打掃得干干凈凈,瓷磚地面纖塵不染。
溫雪走到一個房門口,按指紋解鎖。
沈凌川不經意低頭,卻看到門前鞋架上擺放著一雙男士拖鞋……
見年輕人站在門口沒動,溫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靜了一瞬,低聲解釋:
“獨居女性,這樣多少會有點兒安全感。”
“哦。”沈凌川暗暗松了口氣,就見溫雪拿過拖鞋放在地上,示意他換上。
“不知道尺碼合不合適。”
“挺合適的。”沈凌川換上拖鞋,又規規矩矩地把自己的鞋放到鞋架上,跟隨溫雪進了門。
視線匆匆掃過客廳,干凈整潔,物品擺放得也規規整整,就和她本人的感覺一樣。
沈凌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出于禮貌沒有過多打量。
溫雪拎著醫藥箱回來,見他還杵在門口,示意他跟自己去衛生間。
拉過男人的手,動作熟練地用生理鹽水沖洗創口,而后又擦干表面,用碘伏消毒。
整個過程,女人始終低著頭,不發一。
衛生間不大,空間也有些狹窄,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沈凌川其實想找點兒什么話題,可一抬頭,卻瞧見了懸掛在晾衣架上的女士內衣,眼睛睜大兩秒,“嗖”的一下子又收了回來,到了嘴邊的話都忘了說。
視線落到女人柔軟順滑的發頂上,又順著長發下移,在那白皙的脖頸上打了個轉,年輕人感覺喉嚨有些發緊,連忙又移開視線,心跳突然加速。
直到聽見清冷女聲傳來,“好了。”
沈凌川這才重新看向她,干巴巴地道了聲謝。
溫雪順勢洗了手,認真叮囑:“傷口不深,就不包紗布了。這兩天注意保持傷口干燥,如果有紅腫發熱的現象,要趕快去醫院,知道嗎?”
“哦,好的。”沈凌川乖乖回答。
溫雪抬頭看他,沒說話。
沈凌川也乖乖站著看她,眨了眨眼。
兩人對視片刻,溫雪才斟酌著開口,“你要不要……靠個邊兒?”
沈凌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堵著門兒了,連忙讓開,一轉身,卻不小心撞到了門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他連忙捂住鼻子,疼得誒喲一聲,眼淚差點兒撞出來。
溫雪沒忍住,低笑出聲,側身先一步離開。
沈凌川向來臉皮夠厚,可卻從未有過這樣尷尬的時候,揉著鼻子跟著出去,多多少少有些懊惱。
“那你的手機先借我用一晚,我剛才在網上下單買了一款新的,明早送來。我明天上晚班,可以白天給你送過去,你給我個地址。”
“沒事沒事,我明天來這里取就行。”沈凌川怕她誤會自己不愿意給地址,忙又解釋一句:“我住的地方離市區挺遠的,正好去醫院也順路。”
溫雪見他有些緊張,忍不住彎唇,“好,那你明天到了聯系我。”
沈凌川應了一聲,猶豫著和她告別:“那我先走啦,晚安。”
“嗯,晚安。”
溫雪把他送到入戶門口,剛準備拉開房門,忽地又想起一事。
他也沒有手機,怎么聯系她?
正想告訴他可以直接來敲門,轉頭的瞬間,高大身軀已經隨著慣性跟了上來。
沈凌川沒想到她突然剎車,怕撞到她,連忙伸手撐了一下墻壁。
人確實是沒撞到,掌心卻按到了開關。
燈光一瞬間熄滅,整個房間暗了下來。
黑暗中,男人心跳聲怦怦,呼吸也隨之沉重。
借著窗外雪色,那雙清亮的黑眸慌亂地望著女人,甚至忘了把燈打開。
溫雪仰頭看向那雙眼睛,四目相對,一時也沒開腔。
年輕人面容英俊,眼神干凈明澈,又藏著一絲緊張和驚慌,羞澀和不安,像一只做了錯事害怕被主人懲罰的大金毛。
曖昧氣息涌動,只有心跳聲此起彼伏。
呆愣半晌,沈凌川才后知后覺地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溫雪卻打斷了他的話,嗓音清冷誘人:
“想接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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