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這人雖然追她追得高調,但卻懂得分寸,不會觸碰她的底線。
他經常來接她下班,卻不會讓她感到難堪。
人多的時候,他只是和大家招招手打招呼,對她露出一個憨憨笑臉;
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捧著花主動上前,噓寒問暖;而在得到她冷幾句之后,又默默收好花,眼巴巴地和她招手說再見。
他就像一只隨時等待主人召喚的大型犬,只要你給他一個笑臉,他就會立刻咧開嘴樂顛顛地跑過來,尾巴能搖成螺旋槳。
也許,她的堅固心墻就是這樣被他慢慢磨出一個孔洞,露出一點點光亮。
而他們的關系,終于在一年前迎來轉折點。
那天,時延喝多了,借著酒勁兒來到她家樓下,給她打電話。
那晚的雪也很大,撲簌簌落下,落滿他整個肩頭。
她透過窗戶看去,風雪飄搖的夜晚,他就那樣蹲在昏黃路燈下,像只被遺棄的流浪狗。
他在電話里啰里啰嗦,聲音帶著哭腔:
“喬以眠,你怎么這么難追啊……”
“我真的這么不好嗎?你為什么看不上我……”
“不對,你是根本沒看見我……”
雪太大了,白茫茫一片,幾乎封鎖了視線。
喬以眠看不清他的身影,可他的聲音卻透過話筒,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入耳畔。
“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我知道自己挺煩的,你肯定早就煩死我了對不對?”
“我也想過放棄追你,真的太累了……”
“可一想到如果真的放棄了,我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想要的人了,一點意義都沒了,好像被人剜掉了心……”
這些話,他從未說過。
如果不是借著酒勁兒,恐怕也不敢當面對她講。
不知是不是風雪太大,迷了人眼,那天,她竟難得對他動了惻隱之心。
她撐著傘下樓,走到那個被幾乎雪覆蓋的男人面前,彎下腰,輕輕拂開他頭頂的積雪。
“時延,我們試著交往吧。”
她始終記得風雪中那雙驟然亮起的眼睛。
那么明亮,那么澄澈,漂亮得如同純凈剔透的寶石,看得她心弦都跟著輕輕一顫。
他在愣怔幾秒之后,幾乎是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接撲過去抱住了她。
緊緊地抱住,力道大得連她手中的雨傘都被撞掉,聲音哽咽:
“喬以眠,謝謝你!以后我會用全部的生命來愛你……”
也是奇怪,那一晚,紛紛揚揚的雪沫打在臉上,她卻并不覺得寒冷。
不像昨晚,冷意仿佛能鉆進骨頭里,凍得五臟都隨之顫抖。
而那個曾說過愛她如命的男人,卻在下一個料峭雪夜,將其他女人擁入溫暖懷抱,親手為對方戴上訂婚戒指……
三年。
從他出現在她的世界開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她封閉的內心被他日復一日、不知疲倦地敲擊。
他就像冬日里的一簇篝火,肆意燃燒,虔誠又熱情。
最終,冰雪融化,她向他敞開心扉。
可就在她接納了他,想要和他克服困境走到最后時,他卻親手將那扇門關閉。
厚重的門響震耳欲聾。
塵埃落地,萬物歸于平靜。
可卻有一處角落,再難恢復往日的安寧。
只余灰燼。
既然給不了未來,又何必一開始擾亂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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