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伯誠:“我沒想過會這么像……”
黎曜不答,目光淡淡地望向父親。
黎伯誠眉心輕蹙,“還在當記者?”
“是。”
男人陷入短暫沉默。
黎曜等了片刻,出聲詢問:“當年喬記者的溺亡事件,是否有隱情?”
黎伯誠搖頭:“我讓人查過,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那他們父女倆為什么要改名字改年齡,又離開京市,消失了這么多年?”
“她媽媽當年因為那篇報道,得罪了人。”黎伯誠瞥他一眼,“她爸爸也是怕牽連女兒,才求我幫忙改了身份信息。”
“所以我才一直沒找到他們。”黎曜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無月無星。
只有微弱燈光點亮了一方小小的角落。
半晌,黎曜目光輕輕一晃,看向黎伯誠:“所以,您當年生氣,不是因為我帶她去了葬禮現場,而是怕她暴露身份。”
黎伯誠不置可否,半晌才開口:“只是謹慎起見,別再想了。”
黎曜深深的呼吸幾次,卻無法化解心口的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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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父子倆幾乎不怎么說話,可因為穆錦蘭的熱絡,氣氛也不至于太冷清。
喬以眠偷偷瞄了一眼不茍笑的黎伯誠,感覺黎曜的眼角眉梢還是像穆錦蘭多一些,性情也多了幾分媽媽的隨和。
可冷臉的時候又和父親很像,壓迫力滿分,讓人不敢直視。
嗯,完美中和。
黎曜剝了幾個蝦放到小姑娘面前的盤子里,又夾了些清炒筍絲和炙燒排骨,不動聲色地投喂,把她面前的盤子堆得滿滿的。
小姑娘這才發現,桌子上的菜幾乎都是她愛吃的。
是誰叮囑的,可想而知。
小姑娘心頭微動,偏頭看了一眼,剛好對上大領導溫和寵溺的目光。
她匆匆低下頭,吃了一口米飯,感覺像是比平時多了些甜味。
穆錦蘭與她閑聊,“你們這次在京市多待幾天,讓阿曜帶你出去玩玩,幾個城區都有廟會,晚上還有新春燈會,很熱鬧。就是要多穿點兒,這里可是比北江冷多了。”
“好的阿姨。”喬以眠乖乖點頭。
組長和主任聽說她要和大領導來京市探親,二話不說就給批了幾天假,雖說她前兩天也加班了,但總歸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有點兒狐假虎威的架勢。
一直沒開腔的黎伯誠忽然出聲:“注意安全。”
喬以眠立刻放下筷子,“好的,叔叔。”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拘謹,黎伯誠沉默兩秒,緩和了語氣,“京郊有家射擊場,都是真槍。如果喜歡,可以讓阿曜帶你去。”
喬以眠眼睛放光,“好的!”
黎曜:“……”
被安排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
不過看著小姑娘滿眼的興奮,那點兒不爽又被壓了下去。
黎伯誠反倒是挺舒心的,被一雙晶晶亮亮的眼睛望著,莫名有種老父親的自豪感。
怪不得李部長朋友圈天天曬孫女,原來家里有個小女孩,是這種感覺。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
嗯,至少兩位女士覺得很愉快。
兩位男士因為另一半開心,心情也不錯。
吃過飯后,喬以眠把送給黎父黎母的新年禮物拿了過來。
她向黎曜打聽過他父母的喜好,送給黎伯誠的是一套歷史類書籍。
“這版當時印得數量很少,沒再加印,我通過內部渠道買到的。聽說您喜歡讀書,希望您別嫌棄。”
“已經很久沒人送書給我了。”黎伯誠目光柔和許多,“有心了。”
穆錦蘭打開自己的禮物一瞧,是一條絲巾。
“黎曜說您喜歡這個顏色……”
喬以眠來之前絞盡腦汁,不知道應該給他媽媽買什么。
最后還是在同事的建議下買了條絲巾,價格有點小貴,刷卡時有些肉疼。
穆錦蘭目光愉悅:“我確實喜歡這顏色,謝謝。”
黎曜看向放在茶幾上的最后一個禮物盒,問:“那是什么?”
喬以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尖兒,拿過禮物盒,打開,里面是一套陶瓷茶具。
“聽說叔叔阿姨喜歡喝茶,我就做了一套茶具,又手繪的圖案,獻丑了。”
她之前去過一家陶藝工坊采訪,自從和黎曜定好來京市之后,就抽空又去了一趟。
黎曜興致缺缺地重新靠回沙發中,眉目倦怠。
哦,不是送他的。
穆錦蘭拿起一個茶杯仔細看了看,忍不住贊嘆:“這上面的花鳥好漂亮啊,如果不說是自己畫的,倒和店里賣的一樣。”
喬以眠被夸得越發不好意思,見黎伯誠也拿起一個杯子認真瞧著,簡意賅地表示肯定:
“畫得不錯。”
小姑娘暗暗松了口氣。
她猶豫許久要不要送自己做的東西,怕人家會嫌棄。
可如果直接去店里賣,又似乎沒什么心意。
眼角余光落在坐在身旁意興索然的大領導臉上,喬以眠意識到什么,連忙湊到醋壇子耳邊,超小聲地說了句:
“也給你做了杯子,在車里呢。我們倆一人一個,是一對兒的。”
大領導眼中這才浮現出星星點點的笑意,溫熱手掌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輕輕捏了捏。
穆錦蘭放下茶杯,目光掃過他們二人緊握的手,眸光欣慰。
“和你精心準備的禮物相比,我們準備的反倒是俗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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