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眠上下打量著陳潔,而后看了一眼身旁面不改色的男人,唇角挑起,
“你這聲道歉,是說給執政官聽的吧?”
昨天還對自己趾高氣揚恨不得一腳把她踩進泥土里的女人,只一晚上就姿態放得這樣低,怎么可能呢?
腳趾頭想都知道她不是誠心實意地向自己道歉。
何況昨天黎曜和她提到,他去找過這父女倆,想必是給他們壓力了吧?
喬以眠覺得沒什么意思,再次想走,卻聽陳潔聲音焦急:“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真好笑,你道歉,我就得原諒你?難不成你哪天殺了人,輕描淡寫地說一聲抱歉,死者家屬就能原諒你?”
陳潔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我又沒對你做出那種事!我只是說了幾句你不愛聽的話……”
“哦,是啊,你確實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喬以眠打斷她,“幸好我意志堅定,沒有因為這幾句不愛聽的尋死覓活,讓你失望了呢。”
陳潔似乎還要說什么,喬以眠卻沒給她廢話的機會:“這種不走心的道歉就免了吧,我不接受。”
“你就非要置我于死地嗎!”
陳潔氣不過,等了這么一早上,又冷又窩火,還只能迫于壓力來道歉,如今瞧著對方趾高氣揚的樣子,積壓的怨氣太多,竟不管不顧地發泄出來。
“就因為幾句讓你不中聽的話,你就攛掇執政官把我踢出執政廳,還逼得我爸病退,你怎么能這樣!”說著,她轉頭看向一臉漠然的男人,聲音帶著委屈哭腔,
“您趕我走可以,我做的錯事我擔著!但我爸為北江辛苦工作多年,難道就因為我的錯誤,您就要這么逼他嗎!”
喬以眠微怔,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男人,有些詫異。
她只當黎曜昨天去找他們父女倆不過是訓斥幾句,卻沒想到把他們都弄走了?
黎曜眸光淡漠地望向陳潔,神色間沒有絲毫異樣,語氣亦是冷硬無情。
“‘養不教,父之過’,養出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兒,就是他畢生最大的錯誤。”
陳潔僵硬地立于原地,卻見男人居高臨下,目光中滿是警告:“調令已發,以后要如何管住你那條舌頭,最好想清楚。”
說罷摟過喬以眠肩膀,兩人一同離開。
陳潔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氣得眼圈都紅了!
她從小囂張跋扈慣了,哪兒受過這種氣?
如今因為她的幾句話,不僅弄丟了工作,還連累了的父親,心里真是又懊惱又悔恨。
“喬以眠!我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她這面如何生氣,離開的兩個人無心理會。
直到走出去很遠,喬以眠才開口詢問:“你把陳潔調走了?調哪兒去了?”
黎曜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嵐城一個街道辦。”
喬以眠錯愕地睜大眼睛。
她雖然不知道陳潔在執政廳具體什么職位,但從北江權利核心單位,調到下轄城市的一個小小街道辦,這比流放還慘吧?
黎曜偏頭看她一眼,語氣漫不經心,“她既然不會說話,就去基層好好學學怎么說話。以后多解決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就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想平步青云,踩著別人上位,她還差得遠。”
喬以眠點了點頭,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同情。
對于陳潔這種人來說,剪斷她想要往上爬的那根繩索,讓她狠狠地摔下去,永遠沒有實現野心的可能,才是對她最好的打擊報復。
不是想要權利地位嗎?那就一輩子留在基層,永無出頭之日。
不得不說,大領導慣會殺人誅心。
“她一門心思往上爬,結果卻摔得這么慘,還連累了她爸,怪不得剛才看著那么不甘心。”
“陳永勝可一點兒也不冤。”黎曜輕聲嗤笑,“他雖然工作上沒犯什么大錯,但他那個職位,一年的油水也是不少的。
他知道得罪了我,現在提出病退,也是想保全最后的體面,免得有一天真落在我手里,連退休金都領不到。”
“那你不打算趁這個機會查查他?聽起來像個貪官。”
“水至清則無魚。”黎曜握住她的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他這種程度的小魚,不急在這一時。”
喬以眠知道他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說。
“不過,看著她心不甘情不愿還不得不低頭認錯的樣子,還挺解氣的。”
“這就解氣了?”黎曜大手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喬小姐真是心胸寬廣。”
喬以眠不以為然,“像她說的一樣,她不過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罷了,如果我真不在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反倒是要‘感謝’她,讓我可以正視內心,免得隱患變頑疾,到時就更難根除了。”
“這會兒倒是清醒理智了。”大領導斜睨她一眼,語氣不滿,“真是寬以待人,嚴以待‘我’。”
喬以眠歪頭將他瞧著,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男人壓低了些。
大領導被迫彎腰,與她對視,卻見小姑娘眸光明亮,那倒映著他面容的瞳仁中,又藏著小小的嬌羞。
“黎曜,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男人愣了愣。
冰封般的清冷雙眸一瞬間融化,浮動著滿滿的笑。
“收到。”
沒有了外人的打擾,兩個人在度假村開開心心玩了一整天。
回去的路上,喬以眠就睡著了,下車都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