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出門在外,誰沒個為難的時候?”年輕人邊說邊收好工具,整整齊齊地擺放回后備箱。
“我覺得你可以簡單學學怎么修車,這要是趕上下雨下雪的,等救援得等到海枯石爛。”
黎曜被他逗笑了,“你還挺有意思,加個微信吧,以后有事聯系。”
“行啊,以后您如果用車,隨時聯系我。”年輕人從兜里拿出手機,加了黎曜微信。
“我叫沈凌川,您怎么稱呼?”
黎曜拿著手機的手指一頓,抬眸仔細打量年輕人一眼,忽地笑了。
“黎曜。”
沈凌川沒看到對方眼中的情緒,低著頭用那雙不太干凈的爪子,在屏幕上邊敲字母,邊絮絮叨叨地念叨:
“你這個姓還挺特別的呢!以前是不是出過皇帝啊?哎,我沒讀過幾年書,見笑了嘿嘿。耀是照耀的耀嗎?”
黎曜沒糾正他,隨口嗯了一聲。
加了好友,沈凌川再次叮囑,“這備用胎可別開太快了啊!得空趕緊去4s店換個新的。”
黎曜笑著向他擺了擺手。
兩人就此分開,黎曜上車后給周恒發了條消息。
黑色奧迪a8,車牌號江axxxx,查查這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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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假期,喬以眠一大早就坐上去京市的高鐵。
抵達萬泉墓園的時候,太陽高懸,明媚地晃眼。
墓園的人特別多,喬以眠從一張張悲傷肅穆的面孔旁穿過,沿著斜坡慢慢往上走著。
人越來越少,墓碑也相對稀疏,直到走到一片僻靜區域,她才在里面找到了母親的墓碑。
墓碑下放著一大束紅色康乃馨,色澤艷麗如火,和照片中女人的笑容十分貼合。
女人看起來30歲左右,面容清麗,笑起來明艷大氣。
若被旁人瞧見,一定會感嘆喬以眠和照片中的人十分相像。
除了對方眼中多的那一抹成熟。
“媽媽。”
喬以眠彎腰放下花束,輕聲開口,“我來看您了。”
她抬眸看去,照片有些陳舊,可女人的容貌卻和記憶中一般無二。
媽媽當時就是這樣對自己笑著,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里,聲音溫柔:
“眠眠,媽媽愛你。”
后來的無數個夜晚,她都曾夢見過這個笑容,在夢中聽到過這聲音。
以至于多少年后,她還是能將這兩者結合起來。
它們一起組成了媽媽最美好的樣子。
喬以眠輕輕嘆了口氣。
早些年,她從沒來過這里,直到爸爸出事后,她才會趁著清明節悄悄一個人來京市掃墓。
她也曾問過爸爸為什么不來看媽媽。
可他每次都沉默不語。
喬以眠眉目微垂,拿出毛巾輕輕擦拭著墓碑,即便它已經被擦得干干凈凈。
她不知道是誰來過,也不知道墓碑下的一大束康乃馨又是誰放的。
印象中,她每次來掃墓,總會看到這里擺著鮮花。
記得媽媽剛去世的那天,整個墓碑下儼然成了一片花海。
可當她十幾年后再來的時候,這里僅剩下兩三束。
就像當年轟轟烈烈的報道,現在早就淹沒在那些人的記憶里。
媽媽所做的一切,也消失在歲月長河之中,再無人記得。
她有時候想:媽媽當年的舉動,真的值得嗎?
為了調查真相,為了所謂的真實,拋下丈夫和女兒,追尋什么夢想。
而她最終也倒在追尋夢想的路上,到最后記得她的人,寥寥無幾。
這些年每次來掃墓,喬以眠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對她所要尋求的答案卻越來越清晰。
離開時,掃墓的車隊擁堵在一起。
她只能徒步下山,打算離開墓園之后再打車。
身旁的車一輛接著一輛往山下挪動,速度雖然極慢,卻都保持著安靜。
四周飄蕩著哀樂,漫天煙塵中,喬以眠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喬?”
她錯愕轉頭,隔著降下來的車窗,看到了黎曜那張清俊如玉的面容。
“執政官?”她下意識出聲,卻看到對方眉心不著痕跡地輕蹙一下。
車子慢慢行駛,和她走路的速度沒什么差別。
黎曜吩咐了司機一句,車子停下,他再次出聲,“上車。”
喬以眠抿了抿唇,感覺自己身上都是煙火味,婉拒,“我剛掃過墓,坐你的車不太合適。”
黎曜無奈嘆氣,“來這里的,有幾個不是掃墓的?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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