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眠看著只擺了三雙碗筷,問:“我姑父呢?”
許晚芳端上來一碗蓮藕排骨湯,邊給他們盛湯,邊回答:“他今天夜班,到家得很晚了,咱們先吃,我給他留好飯菜了。”
三人圍坐在餐桌前,邊吃邊聊天。
“你爸最近情況挺穩定的,你別擔心。上次不是說你姑父給他擦臉時,他眼睛動了一下嘛,醫生說讓繼續觀察。他說如果這種頻率越來越高,后面還能跟隨人的指令做出眨眼等動作,說不定就是轉醒的跡象呢!”
喬以眠聽著姑姑雀躍的聲音,心里有些發酸。
并不是她沒有期待,而是等待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她已經不敢想象父親還有醒來的那天。
“姑姑,這些年辛苦您了。”喬以眠攥緊筷子,感嘆了一聲。
“你這孩子好端端的又說這些做什么?”許晚芳嗔怪道,“他是你爸,也是我親弟弟,我還能不管了?”
說著,她指了指低頭啃排骨的沈凌川問她:“如果小川以后沒工作賺不到錢,天天靠出門撿垃圾活著,你還能不管他了?”
沈凌川突然覺得嘴里的排骨都不香了。
他無比怨念地看向這位別人的好姑姑,聲音疲憊:“媽,您老人家能不能盼著點兒我好?”
“我這就是盼著你好啊!”許晚芳一臉嫌棄,“說不定你連垃圾都撿不到。”
沈凌川:“……”
許晚芳見他翻白眼,忍不住又念叨他:“你說你,從小跟在你姐身后長大,人家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學,你連高中畢業證都差點沒拿到!要不是花錢讓你念了個大專,你現在喲……”許晚芳頓了頓,豁然醒悟:
“現在估計也沒啥變化!還能少花我點兒錢!誒喲,我有點后悔了,早知道你不是這塊料,當初不如省下這筆學費,在周邊買個小房子,每個月還能賺點兒房租呢!”
沈凌川:“……那您重生去吧,就重生在兒子中考落榜那天。”
許晚芳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我應該重生在你三歲那年,連幼兒園都不用讓你上了!”
“那我確實連垃圾都撿不了了。”
母子倆你一句我一句,插科打諢的,倒是把之前略微傷感的氣氛都沖淡了。
喬以眠看著他們倆無時無刻不在拌嘴,忍俊不禁。
趁著沈凌川說話的空隙,她直接將他面前最大的那塊排骨夾到自己碗里……
沈凌川發現之后,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和往常一樣,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
飯后,喬以眠把行李箱中帶的特產都拿了出來,沈凌川從里面挑出來一袋風干鴨脖,拆開,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玩手機。
許晚芳垂眸看著喬以眠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最近工作是不是挺忙的?我瞧著你又瘦了。”
喬以眠整理著行李箱,笑著回答:“哪有啊,還胖了兩斤呢!我就是小骨架,看著瘦,身上的肉可一點也不少。”
沈凌川一面啃著鴨脖,一面接話:“我作證,我姐肯定胖了!你看那臉都圓了兩圈!”
喬以眠直接朝他丟了包零食:“閉嘴!”
許晚芳無奈搖頭:“你忙不忙,累不累,我還不知道啊?從上大學開始,你就半工半讀,就為了給你爸多賺點醫藥費。人家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約會,你卻要給小孩去補課,去商場當導購,后來又去報社實習。
可算參加工作了,你比那些大男人都能吃苦,每個月比旁人多寫多少篇稿子,不就是為了多賺點稿費貼補家里?”
喬以眠拉上行李箱拉鏈,垂眼笑道:“瞧您說的,我就不能是熱愛工作,熱愛新聞事業啊?寫稿多也是為了鍛煉自己,哪能都是為了錢?”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許晚芳點了點她的腦門,“小嘴叭叭叭的,早晚有人治你!”
喬以眠嘿嘿一笑,“那個人肯定還沒出生呢!”
許晚芳無奈搖頭,想起一事,又問:“對了,你和時延真分手了?”
“嗯,分了。”
喬以眠拿過一個軟墊,直接坐在地板上,仰頭和許晚芳說話。
“我和他差距太大,也不合適,不如早點分了,還彼此自由。”
許晚芳嘆了口氣:“說起來時延這孩子也挺好的,很實在。他這些年沒少往咱家跑,送這送那的,就連小川這工作都是他幫忙聯系的。”
喬以眠看了沈凌川一眼。
沈凌川大專學的是汽修,但他不愛干這行,畢業之后整天在家打游戲。
還是時延勸他考個駕照,后來在財政部給他找了個司機的崗位。
雖說是編外人員,但勝在工作穩定,收入不錯,閑暇時間也多,很多人想進去都找不到門路。
喬以眠暗暗嘆了口氣。
她從不否認時延為她、為她家人所做的一切。
正在這時,沈凌川的手機響了。
“肯定是組長讓我明天上個早班。”
沈凌川說完接通電話,和對方打了聲招呼,聽了沒兩句,臉色就逐漸變得凝重。
片刻后,他沒好氣地反問:
“憑什么要辭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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