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之戰力,早已無需贅,而右屯衛之兵卒各個精壯,在薛仁貴等人操練之下,早已不遜色于其他十六衛,兼且是大唐第一支全部募兵制的軍隊,軍械裝備、后勤補給盡皆一流,手里握著這么兩支實力強悍的軍隊,怎能說出“中規中矩”這樣的語?
這簡直就是不思進取,打算混日子?
沒道理啊!
誰會放著功勛不拿?
房俊嘆息一聲,這位太子殿下對于朝局還是缺乏必要的認知啊……
“殿下,眼下大唐可謂四海n平,毋須自保,剩下的便只有主動出擊,如此一來,您且看看,周邊尚有何人能夠當得起大唐以舉國之力征伐?無非是高句麗、薛延陀、吐蕃而已。薛延陀地處西北,控弦之士十數萬,一擊不中便即遠遁千里,不適合大規模兵團作戰,吐蕃地處高原,氣候嚴寒土地貧瘠,欲以征伐,需要從長計議,否則一個不慎,便是損兵折將之局面。唯有高句麗,看似地域遼闊,實則偏安一隅,大軍可以從三面圍攻,盡顯大兵團作戰之優勢。在可以見到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如此大規模之國戰,幾乎沒有,所以這一次陛下御駕親征,便是最后一次撈取功勛的機會……關隴也好,江南也罷,甚至是山東,那些個軍中驍將豈能放過這樣的一個機會?一戰功成,那邊是幾輩子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兒!這等情形之下,水師豈能主攻?豈能將攫取首功?若是當真如此,微臣便得罪了大唐軍方所有的勢力,升官晉爵是不可能的,就是陛下也決不允許。”
在大唐所有人的認知當中,傾國之力征伐高句麗,斷然沒有失敗的可能,勝利是必然的,否則李二陛下何以御駕親征?
功勛就放在那里,簡直就跟白撿一樣,誰這個時候敢跳出來將功勛獨吞,那就是所有人的敵人!
那是死仇!
房俊扭頭對侍女說道:“去將某書房之中那副高句麗輿圖拿來。”
“喏。”
片刻之后,侍女將一副輿圖拿來,鋪在地上。
房俊與李承乾盡皆起身,俯覽輿圖。
指著高句麗東、北兩方國境線上密密麻麻的代表著行軍路線的箭頭,解說道:“這便是政事堂諸位宰輔制定的作戰方略,大軍自營州出發,一路北上攻略新城、金山,一路南下,攻克遼東城、建安城、蓋牟城、安市城,水師則從華亭鎮出發,分兵三路,一路北上直取卑沙城,一路渡海攻陷大行城,消滅遼東境內之高句麗軍隊,之后會師鴨綠柵,渡過鴨綠水,擊破辰夷城之后兵鋒直抵平壤城,另一路則在百濟登陸,直撲熊津城,覆滅百濟,而后北上平壤城,數路大軍匯聚,鼎定高句麗。”
李承乾緩緩頷首,贊嘆道:“數路大軍齊至,定然所向無敵,攻城拔寨,高句麗不可擋矣。”
房俊卻嗤之以鼻。
歷史上的高句麗之戰便是如此進行,結果穩妥是穩妥了,大軍步步推進,勢不可當,卻因為耽擱了太長時間,導致入秋之后遼東惡劣的天氣和道路使得大軍舉步維艱,后勤補給更是嚴重滯后,不得不在攻克玄菟、橫山、蓋牟、磨米、遼東、白巖、卑沙、麥谷、銀山、后黃十余座城池之后,班師回朝。
雖然此戰所獲頗豐,戰果、收獲遠大于損失、消耗,可以稱得上是一場大勝,但到底未能夠覆滅高句麗,未竟全功,歷史上的李二陛下深以為憾。
房俊道:“大唐眼下之軍力,數倍于高句麗,所能夠阻擋大唐軍隊取得勝利者,非是高句麗之頑強抵抗,而是天時!一旦拖到入冬,高句麗普降大雪,氣候嚴寒道路泥濘,對于大軍的行進以及后勤的補給都將造成數倍的困難,稍有不慎,便被高句麗有機可乘。”
他指著高句麗漫長彎曲的海岸線中部一處地方,道:“何必采取那么穩妥的方案呢?此乃高句麗之國都平壤城,位于炙希釹慮肟矗x恍枰骼8呔淅鏊Γ憧梢雜紗慫萁希鋇制餃萊竅攏鹋諍浠鞒喬劍階淙氤墻松保貌渙巳迦眨順強善啤9悸儐藎呔淅鋈毫奘祝厝灰慌躺5掣髯暈劍焓敝恍枰惺樂械娜我飭轎潰圓階湮鰨銼ǎ雜莩齜講轎任韌平18涓韉氐母呔淅霾杏嗑右灰喚嗣穡肭鎦埃呔淅鋈晨梢閱扇氪筇浦嬙肌!
看著房俊指點江山,將尚未開始的大戰剖析得如此透徹,似乎江山宏圖盡在胸懷,蕭淑兒抿抿嘴唇,眼眸之中異彩漣漣。
李承乾卻有些發懵:“是呀,如此簡單之戰略便可輕而易舉的覆滅高句麗,可是朝堂之上的宰輔們,為何要制定那么復雜、多路進軍的方案出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