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哨兵再度將柴禾點燃,讓火苗舔舐著那些潮濕的柴禾,過了好一會兒,濃煙終于冒了出來。
他再一次從箭垛向外看,發現敵軍席卷如潮,已經可以隱隱聽到悶雷一般的蹄聲。
嚇得他趕緊反身下塔,結果慌不擇路之下一腳踩空,整個人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好不容易爬起來跑出去來到哨塔之前自己的戰馬旁,解開韁繩翻身上馬,飛一般向著河水方向疾馳。
身后千軍萬馬的蹄聲轟鳴如雷,已經近在咫尺。
一路疾馳來到河邊跳下戰馬、抽出戰刀向著橋樁劈去,砍斷橋樁、由鐵索連接兩岸的浮橋便會散落順水飄走,這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然而剛剛砍了一刀,耳畔便聽到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一支箭矢從他臉側射過“奪”的一聲扎在橋樁上,箭簇入目三分,箭尾的白羽強烈震顫發出輕微的嗡鳴。
哨兵哪里還顧得上砍斷橋樁?
丟掉戰刀站起身飛身上馬,將身體緊緊貼在馬背上一溜煙駛過浮橋,向著摩蘇爾城狂奔而去……
……
策馬疾馳中的王孝杰搖搖頭將長弓收好,雙腿收勁落在馬鞍上,本想一箭射死那個試圖砍斷橋樁的敵兵,結果因為戰馬奔馳起伏不停未能一箭殺敵,心中略感遺憾。
然后他攥住韁繩,大聲吼道:“快快快,隨我渡過浮橋!”
他一馬當先沖到浮橋之上,身后數百先鋒騎兵緊隨其后,馬蹄踩踏、浮橋震顫,速度不減向著對岸狂奔而去。
底格里斯河寬闊遼遠,又正值雨季河水暴漲湍急,倘若被敵人先一步破壞浮橋,再想渡河就要千難萬難且付出極大代價。
所幸,不知是敵軍疏于職守,亦或是承平太久軍備松弛,如此重要之浮橋只有一名兵卒看管,浮橋兩側居然連一個屯兵之處都沒有……
王孝杰自浮橋之上疾馳而過,踏足西岸之時,心里長長松了一口氣。
為了避免敵人破壞浮橋,這一次奔襲以他為前鋒全力疾馳力求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還好成功完成任務。
摸了摸戰馬汗津津的脖頸,婆娑幾下以示撫慰,換取戰馬扭著脖子用長臉觸碰他的手掌,王孝杰大聲下令:“立刻下馬,構筑防御,敵軍已經接到烽火示警很快就會到來,吾等一定要守住橋頭陣地,就算是死,也要等到將軍趕到!”
自己這邊不惜馬力全力疾馳,主力部隊自然跟不上速度,大抵要一個時辰才能跟上來。
“喏!”
數百先鋒齊聲應諾,然后翻身下馬將戰馬歸置一處,自馬背上取下火槍、弓矢、盾牌、馬槊,于橋頭處集合,手腳麻利的裝填彈藥,將弓矢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盾牌用馬槊支起可以抵擋敵軍箭矢……
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悍卒,很快便做好準備,既等著薛仁貴率領主力渡過浮橋,也等著敵軍到來。
河水東岸,哨塔之上烽火正燃,滾滾濃煙直沖天際,分外醒目。
摩蘇爾城東門洞開,一隊騎兵風卷殘云一般自門洞疾馳而出,向著河邊狂奔而去。
而后城門關閉,無數兵卒迅速登上城墻,布置防御。
為首的帶兵將領薩爾瑪是城主的幼子,出身于亞述貴族,他帶著麾下五百騎兵風馳電掣一般趕到渡口處,遠遠便見到一隊兵馬已經封鎖了橋頭,一桿大旗在風中獵獵飛揚。
直抵對方陣前三十丈,薩爾瑪立馬橫槍止步,指著那桿旗幟上四四方方的文字,詢問左右:“那旗幟上是什么字?這伙敵人來自于何處?”
左右皆不能答。
在亞述人的傳統之中奉行全民皆兵,打仗是傳統、殺戮是本性,至于讀書……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字都不認識,何況別人的字?
薩爾瑪年輕氣盛,雖然見敵人陣列嚴謹、如山似岳,卻也全然無懼,將手中長矛握住,大聲道:“管他是波斯人還是羅馬人,既然肝膽侵入摩蘇爾城,那就割下他們的頭顱掛在城上,剝下他們的皮膚用來包裹城門,將他們的尸體丟進河水!”
“隨我殺敵!”
他一馬當先向著橋頭唐軍陣地沖鋒而去,五百精騎緊隨其后,馬上兵卒紛紛張弓搭箭,奔跑之中將箭矢射出然后丟掉弓箭,抄起長矛直接沖陣。
箭矢雨點一般落入唐軍陣中,絕大部分皆被盾牌阻擋,當當奪奪響成一片。
待到漫天箭矢落下,王孝杰大吼一聲:“弓箭,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