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單?”趙英超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面前茶杯亂跳。
“大小姐!銀行天天堵門要抽貸!客戶早跑光了!哪來的訂單?靠你做夢下訂單嗎?!”
壓抑的哄笑聲浪潮般涌起。
聽著他的陰陽怪氣,陸晚瑤眼神冷了些。
“看來趙叔是有意要為難我了,既然如此,那這個會不開也罷,散會!”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擦水泥地,發出尖銳的噪音。
“所有中層,一小時后我要看到各自部門現狀的書面報告,放在我辦公室桌上,寫不出的,現在就可以去人事科辦手續。”
陸晚瑤臉上掛著冷笑:“既然你們有意為難,那我就只好換個方式了,別忘了,現在我是廠長!”
不等任何人反應,她抓起挎包,轉身就走。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走廊里回響令人感到刺耳。
陸晚瑤把身后的嘩然和咒罵死死關在門內。
她直接去了車間。
廠里最能體現情況和水平的,就是車間的狀況。
濃烈的鐵銹和變質原料的酸腐味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
大多數機器停著,罩著破舊的防塵布,看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使用了。
只有角落里,一臺老舊的壓片機還發出茍延殘喘的呻吟。
老師傅牛大海正帶著個學徒拆零件,滿手黑油。
趙英超陰魂不散地跟了進來,聲音在空曠車間里顯得格外響亮:“老牛!愣著干嘛!新廠長來視察工作了!還不快歡迎!”
牛師傅動作一頓,沒回頭。
他抄起手邊一把半米長的巨大扳手,猛地朝陸晚瑤腳前的地面狠砸下去!
“哐——!!!”
巨大的金屬撞擊聲,震得人耳膜嗡鳴,所有細小的聲響瞬間被吞噬。
“老牛,你這是做什么?”
林華芳秀眉微蹙,臉上微怒。
牛師傅這才緩緩直起腰,轉過身,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子,直勾勾地陸晚瑤。
“大小姐?呵,這地界臟,別污了您高貴的腳,我們這群老廢物,就會按土法子擺弄這些破爛,入不了您的法眼,再臟了您的手,我們可擔待不起!”
牛大海似乎對陸晚瑤有著很大的意見。
陸晚瑤抱手,饒有興致。
她很久沒來過藥廠了,還真是不知道這些人敵意從何而來。
周圍的工人停下手里裝模作樣的活兒,看了過來,眼神麻木里透著快意。
趙英超假意呵斥:“老牛!怎么說話呢!”
他轉向陸晚瑤,攤手嘆氣,“晚瑤你看,老師傅脾氣直,心里有疙瘩啊!要我說,你這又是何苦……”
陸晚瑤沒說話。
她目光從地上那柄扳手上移開,落到那臺哼唧的壓片機上,聽了片刻。
“主軸齒輪磨損超過極限,”她的聲音清晰冷靜,在過分安靜的車間里回蕩,“三號軸承曠量至少兩毫米,聽聲音,減速箱里也有碎片,再強行開機,就不是維修,是報廢。”
“看來你這土辦法確實不行啊,時代在進步,你不跟著進步,那離淘汰也差不多了,我們藥廠不養廢物。”
牛師傅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愕然難以掩飾。
她……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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